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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说,“平嫂今天没看见,是因为小宝没死。如果你今天没阻止他们,小宝会溺死在河里。等小宝死了,平嫂就会看见它了。她会心甘情愿地照顾它,养育它。

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平嫂就会被它耗尽心力精气,到濒死之前还会牵挂着它,担心无人再照顾的婴孩该怎么办。最后,她死时会甘之如饴地将魂灵赠予它吞食。”

夏末燥热的空气里潜伏着危机,平缓的河流诱惑着懵懂的孩子,每一滴水都在轻晃身躯,欢迎下水的孩子们来到死亡地带。它们愿意温柔和缓地将孩子们窒息。

崔柯的身体止不住地抖颤,她身后的东西,不是一具会动的枯骨,不是爱作弄人的小儿鬼,是实实在在的恶魔。它咀嚼的是每一个饱受丧子之痛的灵魂。

“哎!你抖什么,我可没做过这事。”黄斌斌的声音从崔柯的背后传来,娇嫩的嗓音略带愤恨地说:“要不是你阿奶,说不定我现在早就投胎转世了!”

“你给我下来。我知道你的厉害了,我跑不了。”崔柯极其想甩开身后的“恶魔”,她的内心里既充满愤怒又拥塞着恐惧。

黄斌斌心有留恋地慢慢地从崔柯的背上下来了,“你的背好温暖。无论是触感还是味道,都像是我妈妈。”

崔柯被黄斌斌的“高度评价”恶心坏了。她站起身在原地蹦跳转圈,想要抖落黄斌斌可能留存在她身上的痕迹。同时凶巴巴地喊:

“我18岁!18岁的妙龄少女,你说有妈妈的味道,你胡扯!”

“我妈生我的时候是16岁,我最早的记忆是在我妈妈的背上,那时她也就十八九岁!”黄斌斌不甘示弱地回喊。

两人互相扯起嗓子,来回争吵。胡乱说些没有含义的话,到最后演变成你来我往的叫骂,诸如:

“……你的头发跟烂海带一样,风一吹,不知道的人以为鱼成精爬上岸了……”

“……你长得跟胖头鹅似的,头那么大,手手脚脚肥成猪蹄……”

“胖头鱼也好过你,你的脑子只有核桃仁大,听说你高考数学0分,让一条狗去考,狗都能选对一道选择题……”

“……你看你的嘴巴,肥肥肿肿像烂掉的番茄,难怪说出来的又酸又臭!你是一个烂番茄、烂西瓜、烂茄子……”

“你吃饭还掉饭粒,你衣服上的饭粒是不是留来做宵夜的,脏兮兮,你是烂芒果、烂臭虫、烂苹果……”

吕三站到两人中间,双手伸长叉开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他们俩喊得脸红脖子粗,手舞足蹈地像在跳大神。

他先将崔柯压回椅子上坐好,转身拿了桌上的茶递给崔柯,“喝茶润润喉咙,你嗓子都喊哑了。”再指挥黄斌斌坐到对面的凳子上,说:“你说说吕翠竹,她怎么欠你的了。”

黄斌斌人小,凳子高。它两手撑在木凳上,双脚划拉了几下,才在木凳上坐定。葡萄似的大眼,满眼委屈说:“吕翠竹,真不是好人!

我那年刚成白骨,萌发了意识。才幻化成小娃娃呢,第一个撞见的人就是她。她那时看起来很和蔼,像是爱照顾人的大姨。她见到了我,表现的是爱不释手。

她摸摸我的脸,捏捏我的手臂,直说自己快40岁了,唯一的遗憾是自己的孩子刚走了。”黄斌斌不知想到什么,气得眼眶里噙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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