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必兰塔牙起了个大早，麻利地把炉火拨旺，将昨日猎到的獐子肉切成小块，与采来的新鲜药草和野菜一同放进陶锅中，又从角落里拿出用野味换来的杂粮，仔细淘洗后也倒入锅中。他一边用木勺慢慢搅拌，一边添柴加火，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金国小调。
山里采来的药草散发出一股清香，混着獐子肉的浓郁香气和野菜的淡淡清甜味，渐渐弥漫开来，将整个木屋都熏染得暖意融融。锅中的粥慢慢熬得浓稠，獐子肉炖得酥软，野菜在热气中翻滚着，绿色愈发鲜艳，仿佛带着深山的灵气。
章宇被香味勾醒，揉了揉眼睛，见必兰塔牙正用粗糙的双手盛粥，便起身帮忙端碗。四只大碗盛得满满当当，热气氤氲，将冷晨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必兰塔牙拍了拍章宇的肩膀，笑着说：“这锅粥里可全是山里的宝贝，吃了保准能恢复力气。”
正好闻到食物的香气，青玉和李嵬月也醒了，章宇接过碗，递给青玉和李嵬月。青玉一边小口喝粥一边皱着眉头：“这粥药味好重啊。”李嵬月却没有多言，只是慢慢抿着粥，神色间透着几分从容。章宇一边喝粥一边偷瞄李嵬月，却被必兰塔牙瞧见，忍不住微微一笑。
必兰塔牙抚着胡须，端着自己的粥碗，慢悠悠地说道：“年轻真好啊，看着你们三人，就想起还是儿郎时的老夫。别看老夫现在垂垂老矣，年轻那会儿可是抢手货呢！当年在大金国啊，不管是男儿还是女子，若是对谁有了心思，那都是直来直去，绝不藏着掖着。喜欢便表白，若是成了，金戈铁马也好，柴米油盐也罢，携手就是一生；若不成，也不会耽误了自个儿的前程。倒是你们宋人，总是羞羞答答，绕来绕去，累不累？”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地瞟了章宇一眼，又瞧了瞧李嵬月。章宇听得脸上一阵热，低头猛喝了一口粥，却险些被烫得直咳嗽，惹得青玉忍不住嗤笑一声。
“师弟，没人和你抢，慢点吃，不够我这里还有。”
李嵬月看似淡然地喝着粥，但听到必兰塔牙的话，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意趣。她放下碗，轻轻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淡淡说道：“你倒是说得有趣，我们西夏也是如此。若是女子中意了哪位英雄人物，便会赠送随身的物件，或绣帕，或饰物，表达心意。可若那人迟迟不明白，她也不会藏着掖着，直接说出来便是。喜欢就是喜欢，何必那么扭扭捏捏呢？”
必兰塔牙闻言哈哈一笑，抬手对李嵬月一拱：“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西夏倒是与我大金国的风气有几分相似。”
青玉却听得不大高兴，冷冷地接话道：“那你们金人、西夏人都这般豪放，也不怕招来闲言碎语吗？”她抬眼瞧了瞧章宇，嘴角微微撇起，眼里隐隐有些不悦。
必兰塔牙摸了摸胡须，颇为豪气地说道：“闲言碎语？人的一生不过百年，为何要活在他人的嘴里？自己快意才最重要。”他话锋一转，又似笑非笑地看向章宇，“小子，你怎么也是走江湖的了，可不会学那大宋的腐儒吧？”
章宇被点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苦笑着挠了挠头：“老丈教训得是。”他目光不自觉地往李嵬月那边扫了一眼，却被对方敏锐地捕捉到。
李嵬月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但表面上仍是一派清冷的模样，微微颔首道：“这你倒是真看走眼了，他也就比那些穷酸儒生好了那么一点点……”她话到一半，又伸出芊芊玉手用拇指在小手指上仔细比对了半天，然后在指甲盖那里停留下来。：“就这么一点点。”
章宇见到李嵬月看向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
青玉瞪了章宇一眼，冷哼一声，却低头用筷子拨弄起碗里的粥，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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