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瞪了他一眼,一边往碗里夹着各种好吃的,压低声音道:“你倒是悠着点,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只顾着吃,万一露馅儿,看你怎么圆场。”
章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便吃随便吃,你看这阵势,都喝的醉眼迷离的,谁有心思管咱们是干啥的?再说了……”他顿了顿,坏笑着补了一句,“你看那新郎,怕是连怎么进洞房都不知道咯。”
李嵬月在旁听得忍俊不禁,一边吃一边却掩住嘴笑,也顾不得说话。
大堂外,吹吹打打的唢呐声渐渐高昂,章宇心里盘算着,这场热闹果然有趣,他看向同桌的一个半醉的商人问道:“这位老兄,这新郎今天喝的可是有点高了,等会儿我们怎么闹洞房啊!”
“嗨,谁说不是呢!”这商人大着舌头说:“你是不知道啊,来,哥哥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给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于是接下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原来这梓潼县官名字叫杜延泽,字子平。三十六岁方才中举,是典型的科举成才者。杜延泽出身寒门,少年时家贫如洗,靠乡亲们资助才能读书,但他天资聪慧,读书又极为刻苦,十五岁便通过了童生试,被誉为“神童”。可惜,南宋科考制度竞争激烈,杜延泽屡次进京赶考,却总与功名失之交臂。
直到去年,他终于金榜题名,中了举人,被任命为梓潼县知县。这份功名让杜家光耀门楣,也成了杜延泽自己命运的转折点。可惜,年过三十的他,为了专心读书一直未曾成家,直到金榜放榜高中了举人,才娶得本地大户人家的闻家的为妻。
纵观南北宋时期,风气都是重文轻武,可能是与开国皇帝赵匡胤以武将身份黄袍加身的缘故,所以宋朝的历代皇帝都不怎么待见武将,他们对武将集团充满了矛盾,一方面认为武将是危险人物,不好掌控,一方面又离不开武将集团保卫自己的政权。给兵权吧,怕拥兵自重,不给兵权吧,偏偏自己周围的邻居辽、金、西夏、大理、吐蕃个个都不是善类。宋朝的皇帝们是既害怕武将打大胜仗功高震主黄袍加身,又害怕武将打败仗丢城失地丧权辱国。
而文臣就不一样了,他们除了打嘴炮吵架,就是写文章骂架,而且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谁要是不听话,先给点好处,要是再不识抬举,那就一刀杀了,极好掌控。宋朝第三位皇帝宋真宗赵恒为了劝天下之人都以读书为主。更是亲自下场写了一篇《励学篇》,其中便有: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读书、科举是寒门士人实现阶层跃升的主要途径,也是社会最重要的选官机制。由于科举制的激烈竞争和对学业的高要求,社会上也流行“功成名就再成家”的观念,认为男人只有在获得功名后才算“立业”,才能为家庭带来荣耀。所以许多人都选择先立功名,再谈婚事。
对一些寒门士子来说,功名在身后不仅能进入官场,还可能娶得比自己年轻、美貌、门第更高的女子。这也是杜延泽这样的寒门能娶得闻家小女这样的“大家闺秀”的关键所在。
闻家是梓潼一带的大户,因女儿闻静岚才貌双全,颇有自傲之心。奈何家道近年不如往昔,好在他们通过县里的媒婆攀上这桩婚事里,杜县令名义上是得了美人,但闻家显然也是有意通过联姻搭上仕途的靠山。
章宇站在热闹的宴席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瞧着新郎摇摇晃晃的模样,心中暗笑:“这杜延泽倒是运气好,倒是熬过科举这关,成了县太爷,还娶了闻家的美娇娘,当真是双喜临门了。不过今天你大喜,我的礼金也不能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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