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信。”礼拜结束，凯德蒙神父领密瓦妮娅到教堂图书室里。
“保罗去利弗茨了。”密瓦妮娅双手接过信封，仔细端详一番，才小心拆开，看里面内容。
“没关系的，一起看吧。”凯德蒙自觉扭过头，密瓦妮娅却绕到他面前，和他一起读保罗的来信。
“他也向您问好。”密瓦妮娅说。
“我没做过值得称道的事。他去利弗茨大学了吗？攻读硕士学位？我记得他在埃特里亚大学。”
“信上没说。主要是问我们这边的情况。”
“密瓦妮娅。”阳光照到抄书台，给故纸堆打上金色的印子。凯德蒙抚摸刚写好的一张文献批注，温柔地注视着密瓦妮娅。“你长大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喜欢诺格森镇。这是我的家。”她说。
“你该去利弗茨投靠保罗。那是真正的大城市，不是我们这小地方能比的。”凯德蒙叹了口气。“即便你决意留在这，也该让保罗给你安排婚事了。”
“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在利弗茨念书，一定很辛苦，我不能拖他后腿。”
密瓦妮娅语气坚定。今年初，她收到哥哥寄的钱了。别人都说，利弗茨遍地黄金，哪怕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能往老家寄好几枚金币。
可是，保罗和安德鲁一起出发去埃特里亚时，密瓦妮娅也在场。安德鲁的忠告，她都记在心里。天上直管的埃特里亚和利弗茨，绝非很多人想象的人间天堂。普通人留不下去。哥哥在埃特里亚和利弗茨生活那么久，肯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几年前你给保罗写信，还要找我代笔呢。到去年毕业，仿佛就一眨眼的功夫。”凯德蒙说。“你父母不在了。保罗是诺格森镇的骄傲，更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你该跟他商讨你的人生大事。”
诺格森镇的骄傲，吗？保罗走的时候，大家都说，等他从埃特里亚归来，就是第二位布莱斯硕士了。但他能坚持下来吗？密瓦妮娅害怕跟保罗见面。害怕见到他挣扎着在利弗茨谋生，和大家想象中那个样子相去甚远。突然让他给自己安排婚事，他只会感到无比困扰吧。
“这里还有一件事，与你有关。”凯德蒙压低声音。“我不了解你们家的情况，不好替你做决定。但对你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神父，您请说。”
“前几天，我去卡洛林市了。加索亚主教说，宗座要求各省搜寻巫师。贝伦加总主教的态度尚不明确。是否协助搜寻巫师，我们自行定夺。”
“您上课说过，猎巫运动是完全错误的。”
“这次搜寻巫师是否会发展成第二场猎巫运动，没人说得准。但根据宗座敕令，天上人会礼遇巫师。总主教将护送巫师到埃特里亚或利弗茨，在那里受到天上人接见。”
这等大事，为什么只告诉我？密瓦妮娅不明白。如果凯德蒙神父赞同搜寻巫师，他该在教堂正门贴出告示，动员镇里所有人一起找巫师。如果他不赞同，又为何要说出来呢？教宗敕令是发给各省总主教的，普通人看不到。
凯德蒙离开抄书台，走到坐起第三排的书架前，从上面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保罗抄的，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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