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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杜山逸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从小谨遵父亲教诲,心中仍谨慎地残留着一点忌惮。

他泄了口气,转身时摆摆手,“罢了,只要不干祸国殃民的坏事,其余的任你。”

他高大的躯体在地面投下一道斜影,阔步平稳往院子里去了。

苏若弗以手掩鼻,浓丽的眉眼微眯了眯,这才提步追上去,两人的身影相依着消失在月洞门后。

蔺赴月这头略散了散也就回了月舒居。

说是表嫂表妹同住一屋,也不过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两人道了别就在廊下分开了。

晚间时光总是漫长,才刚沐浴完出来,绕过屏风就见二万领了个小丫头候在门边,想见是有事要回禀。

蔺赴月这趟来扬州是为着什么事她一刻不曾忘记,不过在偌大一个扬州城找人需要时间,但她没想到这么快,才过了一日,便有消息了。

她顾不得擦干头发,招了招手叫她们进来。

二万领进来的那个小丫头是惯常为主子跑腿传信的,穿一身短褂衣裳,手脚麻利轻快,三两下行了礼,微躬着身子道:“月华楼的秦姑娘说前几日见过这个人,长得平头正脸的还算阔绰,后来喝酒闲聊的时候听人叫他宋二。”

“姓宋,”蔺赴月点点头,“接着说。”

“后来顺藤摸瓜,查清这宋二的确是两三年前来的扬州,但大约是一路流窜逃命,没个正经住处,有时候宿在秦楼楚馆,有时候就桥墩子底下猫一宿,也能活命。”

蔺赴月不由皱了眉,“既然能频繁出入秦楼楚馆,想必他身上有两个钱,怎么还能住在桥墩子底下?”

就算不敢置宅子,找个客栈也行啊。

那小丫头“嗐”了一声,“他是个赌徒,今起明落,全靠运气。”

蔺赴月了然,又问,“他最近出入的地方是赌坊?”

“正是呢,他隔个三五日就要去一回,就城中那间百兴赌坊,按日子算,估摸着明儿就又该去了。”

蔺赴月凝神思忖片刻,松落的长发尾稍滴着水,洇湿了胸前一块白衫,她抬手掸了掸,凉声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要尽快捉住他,等问出缘由,直接送到大理寺门前,这样才最保险,否则夜长梦多,我总担心出岔子。”

小丫头点头,“主子说得是。”

她站起身来沉默地在地心绕了两圈,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明天一早就让人去赌坊蹲守,一旦发现他的踪迹,即刻通知傅大动手。”

小丫头应了声,正想退出去,忽而又听她说,“不行,不能这么大张旗鼓。”

突然离吴有道的罪证这么近,蔺赴月有些惶恐,她既怕这烫手的燕子飞了,也怕有旁的猎人早早看中,抢先一步张弓搭箭将他射下来。

她回身,吩咐一同二万,“明日二万陪我一起去,一同留下应付外祖母和表嫂,若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

这两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在大事上很有主张,也不叽叽歪歪,肃色应了是。

说罢了正事,二万送那小丫头出门,一同就站在塌边替蔺赴月擦头发。

一方白帕裹住长而浓密的黑发,黑白裹挟交织间,头发渐渐干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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