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出所料,因齐、田忌、淳于髡三人分别与小童对弈,均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三人很是沮丧,无奈天色已晚,也只能于谷内平地之处安营扎寨。
能否见到传说中的鬼谷子,三人都可谓心里没底。且说因齐人马在鬼谷平地之处安下营寨,田忌安排好哨兵值勤人员,众人安睡。
不料,三更之时,狂风大作,风沙走石,让哨兵们睁不得眼,田忌、淳于、因齐等人均被扰醒,起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风愈来愈劲,且形成一股旋流,犹如龙状,黑如车盖,而众多将领士兵及军帐等均被这股黑龙一般的妖风卷起,顿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因齐、淳于、田忌三人。见到此情景,三人惊得魂飞魄散、大失气色。
不过,这妖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便风平气静。
但一大片空地中,在黑色的幽谷中,只剩下三人,也够瘆人的。
这时,那只梅花鹿又出现了。此时的梅花鹿,进一步加深了在这三位凡人心目的神明形象。
梅花鹿又有领三人去某地方的示意,三人跟着梅花鹿来到鬼谷的小寨里。
三人隔着窗子和灯光,发现有一人正在寒窗苦读。而将三人领到目的地之后,梅花鹿又忽地消失了。
“原来这位读书者,就是传说中的鬼谷子?”三人都是激动不已。淳于髡走到门口,轻轻叩门,问到,“齐国新君求见先生,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屋内之人在屋内问到,“齐国新君?莫非是刚刚退了赵国兵马、灭了薛国的齐候?”
因齐应声到,“正是寡人。”
屋门打开了,只见这位读书之人,年纪并不大,约和田忌等人年龄相仿。这位年轻人迎三位客人入屋落座。因齐问到,“我等三人,误入鬼谷,本想拜访鬼谷子先生。又先后遇到多个怪事,不得见,现又被一神鹿领于此,打扰先生读书修行,还请见谅。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这位年轻书生,婉儿一笑,说到,“在下亦是齐国人,姓孙名膑。求学于谷鬼先生处已逾十年。”
听到此,淳于髡大吃一惊,“齐国只有一家为孙姓,此孙家即‘兵圣’孙子先生家族,难不成,您是孙武先生之后?”
孙膑说到,“正在孙武后人。然而,我等后辈无德无才,辜负先祖之志,未承先祖之学,实为惭愧。”
淳于髡继续说到,“当年,伍子胥七荐孙武,使孙武得用于吴国,助吴国称王称霸,一举而灭越国,楚国同样臣服,如此壮举,后人难以超越。孙子先生,近可比李悝、吴起,远可比管仲、晏子,更可比商相伊尹。只是可惜,我齐国兵家却未被我齐国所用。”
因齐接过话茬,“先生为孙子之后,又为鬼谷弟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必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么,可否愿意出山入职帮齐国富强壮大?”
孙膑说到,“多谢君上信任赏识,然而,一者,在下学术不精,学业未完,恐怕能力不足;二者,先生那边也需要商议。而若机缘成熟,孙膑必回齐国。更何况君上,少年英雄,士子入齐,恐人满为患,多一个孙膑不多,少一个孙膑不少。一切还是要看机缘。”
“既然先生如此说,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来日之机缘。”因齐说到。
孙膑此时叉开话题,说到,“云梦山中,确实有一神鹿,但我也是听人说过,从未得见。此鹿相传为老子李聃先生所养,与老子同宿同休,也便成了道成了仙。此鹿几十年出现一次,很是难得。这鹿为君上引路,想必认定君上为一代英主,必得道多助。既有神鹿出现,君上若见鬼谷先生,我会向先生禀明此事,但愿先生会与君上见上一面。”
“若得见鬼谷,此行不虚。”因齐拱手说。
孙膑对于鬼谷子之出身也作了一番介绍:鬼谷先生目前高龄,约300岁,早年与老子先生修道成仙,因其学术思想需发扬光大,故而收徒行传道授业之举。鬼谷先生虚心实腹、不与人争。百年之前,与我祖上孙武共处,助祖上完成《孙子兵法》编纂。孙膑继续介绍:鬼谷先生,通天彻地,智慧卓绝,凡人不能及。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三曰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四曰出世,修真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导引,平地飞升。是故,兵法家尊他为圣人,纵横家尊他为始祖,算命占卜的尊他为祖师,谋略家尊他为谋圣,名家尊他为师祖,道教尊其为王禅老祖。列国君主,其实并不缺少拜访鬼谷先生者,但均不得实现,神鹿亦未出现相助。今君上有神鹿相助,恐怕老子先生在天之灵,欲助齐国尔。
四人继续聊,聊列国大势,聊变法图强。但说到关键之处,孙膑表现出谦卑之态——待明日听鬼谷先生之论。
关于齐国这2000多随从人马,孙膑认为,神鹿发威施法,不会伤及无辜士兵,可能让妖风吹至某地,不会有丝毫受伤。听罢此语,三人得以安心。
聊至半夜,孙膑挽留三人在寒舍休憩。
第二天,在孙膑的引荐之下,孙膑又言说神鹿之助,因齐等人终于见到了鬼谷子先生。
鬼谷子先生之所以要买孙膑的账,原因在于孙膑是鬼谷子既卫鞅之后的第二个得意门生。卫鞅已下山入秦,孙膑自然最受老先生喜爱。
鬼谷子,端坐于草堂正中。孙膑坐于右侧,因齐、淳于髡、田忌坐于左侧。
只见这鬼谷子,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额前四颗肉痣,成鬼宿之象。见此相貌,便知是千古不见之奇人。
因齐谦卑说到,“方今,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宗法乱序,列国诸侯,会盟称强,因齐初上齐国大位,特来请先生教我,齐国如何走,战国如何走,天下如何走?”
鬼谷子命小童煮了野茶,慢慢开口,“我本出世之人,不敢妄议大世。神鹿相助,即是得太上老君之助,更加上孙武先生与我为旧交,孙膑之后必成大才,唯此,有幸与齐候论天下。鬼谷不才,是对是谬,请齐候勿怪。”
“方今大世,周室暗弱,列国诸侯必有强霸者取而代之。列国强霸,必起色于变法图强,先行变法者,势必更强更大更富,变法迟滞者,即固守周礼、井田必是固步自封,死路一条。因此,老夫劝齐候,第一步棋当为变法革新,惩治吏制。”变法图强,逞口舌容易,实操作维艰。更何况,变法图强,需得一人总领,明君力挺,方可成事。变法之人,必为经世大才,更需抛开个人生死,拥有胸怀宇宙之大气度,此种人在当下,实为难觅。老夫手人本有一人,即卫鞅,但卫鞅孤傲,其志在魏与秦,不在大国齐与楚,且其已得秦公信赖,也已在秦国实施变法。齐国若求卫鞅之流大才,必要以更大格局来招贤纳士。许之高位厚禄,则列国士子,必纷至沓来。因此,老夫劝齐候,第二步棋必为中兴学术,开放言论,求贤纳才。”
“大争之世,列国必伐必征。铁血之国,方可立于这乱世;铁血之君,方可在这乱世中成为英雄。而征伐之战,必有大将,大将之出,必有兵家大才。因此老夫劝齐候,第三步棋当觅得一兵家奇才,西征破三晋,南伐楚与百越,北灭燕。然而,兵家大才难觅,征伐之战并不是一代君臣将能够完成之伟业,当下列国间形成制衡之势,伐谋、伐战、伐交,必统筹一盘,且至少是三代君臣之功。齐候亦当长远谋划之。”
鬼谷子说到,“老夫夜观天象,未来之战国,有两国君主称王称帝,在西在东,西必在秦国,东必在齐国。然两帝之争,必有一伤,齐国亦当好自为之。”
因齐说到,“听先生之谆谆教导,因齐茅塞顿开,更胜读十年书,在此感谢……不过,因齐还有一事相求,孙膑乃齐人,此行可否随我下山,到齐国任要职,助齐国复兴、成就霸业?”
“孙膑乃我高徒,必然出世,然而,能否入齐,今日不可定。膑乃兵家,只可为将,不可为相;膑入哪国,恐怕要看机缘。缘份到,膑必入齐;缘份未到,则世事难求。请齐候见谅。”鬼谷子先生说到。
因齐见要人不得,只能无奈,“既然如此,在孙膑下山之后,必努力使之入齐。”
见了鬼谷子,因齐可谓进一步明确了接下来的工作,齐国如何走,也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些明确的答案。
畅聊之后,因齐等三人拜谢鬼谷,拜谢孙膑,遗憾告别。
三人行至山下,发现2000余大齐技击在山下恭候。看来,正如孙膑所说,神鹿不会伤人。
整顿兵马,因齐一行直奔成周洛阳而去。能否见到周天子,与周天子又会有怎样的沟通,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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