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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勇不卑不亢、气定神闲,恭行大礼,“臣即墨大夫田勇,恭迎君上莅临即墨。”

“爱卿不必多礼。”因齐说到。

周破胡一旁怒斥道,“田勇,君上驾临,你竟只迎十里,可知礼数否?”

田勇见来者不善,但据理力争,“微臣以为,六十里可迎,三十里可迎,十里亦可迎。只是君上不要见怪。我大齐,向来以摒弃繁文缛节为尚,当年姜太公被封于齐,始入临淄便简化周礼,不拘一格在齐国行政;时至管仲,更是革除一些不必要之繁礼;几个月之间,大将军田忌到鲁国与鲁公论周礼,提倡人性而批判周礼。凡此种种,均为当下齐国之精神。臣迎君上十里,是否合适,恐怕并没法度规定。周大人,还是不要为难田勇。”

因齐说到,“在这大争之世,齐室庙堂从无对官员苛刻之要求,能迎则迎,不能迎则直接到即墨城下也可。破胡大人不可刁难于田大人。”

邹忌出来缓和一下气氛,“田勇大夫日理万机,迎十里即可。”

周破胡便不作声。尴尬算是得到了缓解。

到了即墨官署,因齐等一行人住下。

几天以来,邹忌负责查看即墨治理的文卷档案,田忌去检查即墨军队训练情况。

因齐与田勇进行了交谈,“你我都为田氏宗族,因齐就直言了。你也看到了,齐国庙堂有人对即墨之治理并不满意,多有毁者谤者,其实,因齐一行,也走访了民情,发现并非如此,即墨自上至下,无论是行政还是军事,均出乎我所料。你以为,齐国庙堂,病在何处?”

“庙堂之上,文过饰非,佞人当道,忠臣难近君上,朝廷之大忌。不过,田勇对君上有信心,一者,君上已经任命邹忌为相,此直率、敢谏之人,可用此人除掉身边佞人;二者,君上身边佞人,毕竟少数,还没有到无药可治的地步。臣相信齐国,一定会政治清明。”田勇的眼神里充满着刚毅。寡人身边有奸佞之臣,但还是得等等,走完齐国各地再说。就目前来看,还不足以对一些人、一些事下定论。但我深深地能够感觉到,齐国上下,首先需要进行的就是吏治革新,也是时候让一些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因齐说这话时有些眉头紧锁。

很快,即墨考察一行即将结束。在即墨,因齐看到了大齐的根基所在。当下之齐国,就即墨来看,可谓民心所向,民既富,国既强……看到齐国百姓如此拥挤田室基业,因齐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在行将返程之计,即墨大夫却对因齐提出一个要求,称,“君上,可对姜齐宗庙之地熟悉乎?”

因齐突然之间想起一事,即在三十几年前,自己的先祖曾经把姜齐最后一位公侯齐僖公迁于东海。因齐康公无子嗣而导致绝祀。“对对对,还是田勇大夫想得周全,既然来到了即墨,田齐必须对姜齐宗庙进行祭祀,田齐之基业来自于姜齐。我田氏代齐,不可以不思饮水之源,明日便访姜齐之庙。”

第二日,因齐在即墨大夫的带领之下,乘船来到离海岸不远处的一处海岛之上,此岛被当地人称为芝罘岛。

此岛之上,修建着一座具有王室气派的宗祠,当年由姜太公、公子小白(齐桓公)对齐国创业的丰功伟绩,最后整个家族却减缩于这一处岛上,食一城一岛。时至今日,更是已经绝祀。

因齐不由得感慨,浪花反复拍岸,人才代代有出,大周朝曾经多少志士能人的分封国,在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姜齐如此,晋国如此,越国如此……曾经的春秋王霸,都已不复存在。在这大争之世,作为一国之君,没有什么理由来懈怠,否则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么吞并别国,要么被别国吞并,残酷至极,恐怕非常人所能想象,只有作为国君才能体会到这份重担的千钧之压。

姜齐宗祠,只有几位老者看护。庭院收拾地还算利落干净。

因齐率众人,为姜齐宗祠上香火,三叩首并宣读祭辞:“太公大义,辅佐文武二王灭商,一统天下,分封齐国,至桓公,用管仲,行改革,利工商,尊王攘夷,开创春秋霸业。传至康公,淫乱后宫,不思朝政,列国侵齐,相国田和代之称侯,周王册封。时至今日,田齐已立三世,均勤政为民,图存救亡,历行改革,以图恢复桓公霸业。太公、桓公佑我大齐。”

宣读完后,因齐令田勇修复姜齐宗祠,加人看护。姜氏看护者颂因齐之德。

接下来,因齐要赶往另一都属之地——阿城。即墨位于齐国东方。阿城位于齐国西方。一东一西,自即墨往阿城,因齐等人可谓贯穿了齐国的东西两端,从海上到了内陆。

一路之上,因齐能深深地感觉到,齐国自东往西,民众的生活是越来越贫困。自管仲为相实施改革以来,齐国向来是整个华夏族的渔盐产销大户。

春秋战国时期,整个华夏寰宇范围内,有两种生意是最具暴利的。一是制盐贩盐,另一个是制铁贩铁。如果说制盐贩盐的中心是齐国即墨和临淄,则冶铁贩铁的中心则在赵国邯郸。作为齐国子民而言,他们已经习惯了长久以来的富庶生活。

但是,齐国自东往西,老百姓的生计,由渔盐之业慢慢变成了传统农业。农业之贫困,对比是渔盐之富足,是显而易见的。

每走几里路,因齐越发的感慨,当年管仲鼓励渔盐之业的伟大,又能感受到如吴起、李悝、卫鞅等人重农而抑商的落后与困守。

同时,因齐也已经认定,四海八荒之内,齐赵两国必然是大而富之国。楚之强大在于疆域辽阔,秦之强大在于民风彪悍,魏之强大在于兵锋强劲,燕之强大在于可退守辽东与北疆……但只有齐赵两国强大是可以让老百姓富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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