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穗生指指办公室一角的沙发，示意周问坐下，她自己也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之间彼此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周问耐不住这样尴尬的氛围，先一步开口了：
“老师，我……对不起，我这次期中考试……大概考砸了。”
“我知道。”慕穗生点了点头。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周问的意料，她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回应。
“昨天查晚自习的时候，看你的状态，我就知道你这一次考得不会好。”慕穗生接着说下去，“——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还、还好。”
周问惊讶于对方话题转换的速度，一下子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慕穗生笑了笑。
“没事就好。那天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你的朋友们。”她说，“事实上，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周问抬起头，等着她的问题。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这个问题抛出之后，周问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慕穗生的眼睛始终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大脑飞快旋转，试图给这个问题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但是，在慕穗生目光的攻击下，她失去了编造谎言的力气。
“事实上……我只是很怕大家会区别对待我。”
这句话一出，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有了宣泄口，好像所有的感受都有了出路，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发热起来。努力平复着自己汹涌的情绪，她继续说下去。
“青苗中学的老师在我生病之后，就想尽各种办法要让我离开他们学校。我周围的同学在我生病之后，也都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新学校，我实在不愿意……”
她哽住了。
“实在不愿意大家再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你，所以你一直隐瞒着，不让他们知道你身体的情况，是这样吗？”
慕穗生贴心地接上了她的话。她察觉到女孩的哽咽，身子稍稍往前倾，试图给她一些安全感。周问体会到慕穗生的体贴，勉强勾出一个笑容。
“是的……只是我没想到……”
“事实上，就算你没有在运动会那天发生情况，他们也迟早会知道的。”
慕穗生的话又让周问愣住了。
“你看，你的体育课免修，又莫名其妙地不报名参加200米比赛，聪明的同学一定早就看出来，是你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慕穗生说到这儿，冲周问笑了笑，“况且，这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啊。大家都会生病，不过是你生了一种比较严重的病而已。要我来说——”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会因为你生病就把你开除的青苗中学，才真是怪胎呢！”
这句话成功缓和了周问心里沉郁的氛围。她感觉眼前的阴影被驱散了一些，整个人也不再那么无力了。
她看看时间，站起了身。
“谢谢老师，我该回家了。”
“呀，也是，都这么晚了，快回家吃饭去吧。”慕穗生也站起身，目送着周问走出办公室的门，“周末记得好好休息，想想我的话，好吗？”
周问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她走出办公室，脚步变得轻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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