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弟连忙散开,生怕对方突然发难。
可那男人的眼神越过了二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身后的杜克,缓缓地将扛在肩上的球棒放了下来。
“李?是你吗?”
杜克干笑了两声,就当做是回应了。
“你...你还真的当上黑帮了,还记得我吗?”
“嘿,当然的。”杜克顺其自然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却感觉男人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要不是之前打架的时候你救了我一次,恐怕你在我脑中只会留下【某个丑家伙】...或者类似的记忆吧。”
“操,你还真敢说...”男人说出来半截子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似乎想到了现在的场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李,我不想让你难做,但那批药我真的一点没动就退还给他们了,他们却因为这事来敲诈我。”
“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你能帮我拖几天吗?到时候我会给你钱让你交差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中的球棒也不经意间滑落在地,无论如何,那是最不妙的情况,但他并不想让那一幕发生...
“这件事情现在就得解决...”
杜克摇了摇头,将手枪保险打开。
一旁的小弟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作好架势便朝着男人冲了过去。
两声枪响,男人有些颤抖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杜克嘴角咧了咧,将自己的帽子摘下。
“我说过的,我是街道的【英雄】...虽然这一刻会十分短暂,短暂得就像是幻觉一般。”
他走上前,将手枪强行按在男人的手中。
“不,不...兄弟,别这么做。”男人摇着头,努力地想要将手抽开,可杜克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脑门上,纹丝不动。
“我就要这么做...听好,【寒流】的人会从尸体上的弹头辨别出是我开的枪,我的口袋里装着钥匙,你待会去我家的地下室把钱取出来还给他们...”
“你杀了一位叛乱的帮派分子,又还上了钱,这就是你的【投名状】了,别那么伤心...”
杜克的手指挤压着扳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超级英雄电影】总是会有续集。”
砰。
...
“人们只需要看见我想给他们看见的事物,接受的信息过多,只会令他们误入歧途。”
“这便是...【人类的第一枷锁】,别去多想了,兄弟。”
...
本应该就此死去的德文在几人对峙之余闯了进来,他身上的那件狩猎皮甲此刻已然血迹斑斑,参差不齐地遍布着丑陋,已经结成硬块的暗红色纹路,精灵似乎还未适应刚刚重组好的躯体,咳了两声,手中攥着的“骨刀”映入几人眼帘。
那把“骨刀”的原材料...似乎是某人的大腿骨?【真是可怕...】虚荣隐约看清了武器的构成,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他侧过头,瞟了一眼樊剑正在朝着身后挂袋处伸去的手,这会周围几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脱身的时机转瞬即逝...他缩了缩身子,将手中的药剂瓶砸在脚下,随即猛地用肩膀朝身后的方向撞去。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一股奇异的迷雾,而突如其来的撞击令樊剑一时半会没能稳住重心,接连倒退了几步。
李珍茵刚要有所反应,却又因为药物的麻痹作用而停下了脚步,见状,虚荣未作迟疑,一把推开身后的窗户,提着霰弹枪翻身跳了下去。
这种旧时代的旅馆建筑二楼的位置约莫四五米的高度,虽然非头部着地也不至于致死,但肯定很痛。
尽管他在落地时还试着打了个滚用试图用作缓冲,但还是将自己的摔得不轻,房间里的几人扒在窗户上,目视着他一瘸一拐地逃走。
李珍茵见到樊剑紧随其后跳了下去,便也没再管虚荣的事情,挥手散了散周围发出奇异甜味的毒气,倚靠在破碎的窗户旁为自己点上一根香烟。
“岚在哪里?”她将目光转向“姗姗来迟”的德文,开口询问道。
“【复仇】的时候被她看见了,没准这会正在什么地方整理心情。”德文活动着自己的脖颈,将头侧向徐子涵,伸出拳头,“谢了,【急救措施】的感觉还不错。”
徐子涵白了他一眼,用手掌默默地包住了对方的拳头,大小差异有些大,显得格外吃力,她不着声色地咬了咬牙:
“太恶心了,下次别在我面前开吃。”
...
【虚荣】身姿佝偻,一只手扶着墙,眼神不时地望向自己另一只手中攥紧的枪支,光滑的木质枪托隐隐约约地映出尾随者的身形。
又是一次让人讨厌的“巧遇”。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他微微侧过头,樊剑这会正两手搭在脑后,迈着散漫的步子跟在对方的身后,他完全没有掩盖自己的踪迹。
“最开始碰到的3316号员工居然是【午托利亚】藏在群众中的异人...”樊剑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你知道吗?生活其实不像那种只为了爽快感的【好莱坞爆米花片】,反而更像是一场冗长的话剧,每个角色都会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那般,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和虚荣聊起了天。
“是吗?偶尔看看这些没内核的大片其实也挺不错的。”虚荣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肿痛,额头冒出丝丝冷汗,他恐怕已经在方才的逃脱活动中骨折了,“像你说的一样,它们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惨笑着回应道,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他已经没了逃跑的余地了。
“什么嘛,你这家伙还挺有趣的。”樊剑“嘻嘻”地笑着,有些破音的笑声令人感到十分不适,“如果不是立场问题,或许我真的会和你多聊两句...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信仰?像是【基督】、【天主】什么之类的?”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抹狂热,异常的狂热。
“【教徒】...教徒?!”
虚荣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那般,猛地将手中的霰弹枪举起瞄准樊剑,而后者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不知何时俯下了身子,就像是跳街舞一般,手撑着地面两腿向上方蹬踹,硬生生将虚荣手中的枪踢得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虚荣的注意力一瞬间全被在空中掉落的枪支所吸引,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其夺回,却不料樊剑忽然变化了姿态,他抬手一掌拍在虚荣的胸口上,将其逼退数米,顺手接过空中掉落的霰弹枪,三两下便将那杆枪卸成了一堆零件扔在一边。
“锵锵...”樊剑像是变魔术收尾一般,炫耀式地展示了一番手中琐碎的零件,虚荣没有理会樊剑,只是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小臂,摆好格斗架势便逼上前来。
他试探性地打出左手刺拳,直直袭向樊剑的面门,或许是因为技巧生疏,亦或者是脑中迟疑了片刻,樊剑在他的拳头到位之前便已经冲到了身前,轻描淡写地抬肘侧闪,他的拳头就这么顺着对方的小臂侧方滑过。
他看着从右侧袭来的勾拳就这么停在了自己的下颚旁,樊剑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漫不经心地向后退了几步,朝着他挑衅式地招了招手。
“没了枪杆子就一事无成吗?”
樊剑亮了亮自己右手中不知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爪刀,甩了个刀花后又收回了自己的挂袋中——这种东西根本用不上,谨记教义...禁止杀戮。
但随之他的身形便滞了滞,因为樊剑眼前的虚荣就像是被空间扭曲了一般,身影逐渐变了形,随即整个人就像是烟气一般消散不见。
几米外的空间中骤然浮现出一尊石膏像,伴随着噪音砸落在地,虚荣侧着身子从其后方走出,抬手将几瓶装着致幻剂的玻璃瓶甩向樊剑。
“这药让我将3316号看成了徐子涵...我很好奇你会在药物的影响下产生什么样的幻觉...”虚荣的耳边,樊剑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般悄然响起,眼前“樊剑”的身影一阵模糊,旋即消散一空——那只是利用光暗元素制成的幻象罢了。
他感受到自己脸上作为防护措施的“面罩”正在被人揭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便传来一阵推力,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虚荣连滚数圈摔在了玻璃渣上,那阵迷幻的烟雾开始毫无阻力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樊剑拿起手中缴获的“防护措施”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三番五次地依赖药物与石膏像产生的幻觉,现在连猴子都知道该怎么玩了...”他这样说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虚荣。
虚荣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态度:
“帝国马上就要毁灭了,劝你赶紧带着朋友们离开吧...葛武、纳德、去哪都好,别再来帝国和寒钢了。”
他已经没有后手了。
樊剑顿感无聊,打了个哈欠,将攥着他的手收了回去,【虚荣】捂着自己的脖颈咳嗽两声,接着说道:
“【帝师】这家伙...已经彻底魔怔了,帝国是午托利亚唯一还未完全渗透的国家,一旦这里的秩序崩溃...”
“整片大陆就会变成【午托利亚】的狩猎场,再无安宁之日...你想这么说是吗?”樊剑接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扫了扫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淡淡地瞟了虚荣一眼,“但我不一样,我是特别的。”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的话语像是破损的风箱一般,在“吱吱悠悠”难听声响过后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另一位男性的声音:
“没有实力相佐的大义凛然,无非只是又一段幻想时间罢了...”
【什么声音?】
樊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伴随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空中穿梭的“簌簌”声,心中警铃大作。
他情急之下侧过了身子,只见几道近乎难以看清的丝线从他的腋下穿过,径直刺入了在其身后的【虚荣】脑中。
当侵入了目标体内后,几条细密的线渐渐绷直,操纵着此刻已然不知生死的【虚荣】站起来,缓缓地将自己身后作为备品的短剑抽了出来,作势便要刺向樊剑。
“...”
樊剑默不作声地将对方的持械手关节反折,将短剑扭转刺进了“虚荣”的喉头,双手游走,乳白色的粘合剂当即将对方全身上下铺得满满当当,立在原地像是一具融化了的人形蜡像。
他在储物袋中翻了翻,取出一盒不知已经搁置了多久的火柴,不厌其烦地擦了几次终于是将其点燃,樊剑抬起头看了眼已经没了动静的“虚荣”,叹了口气:
【希望这不算是违反“教义”。】
他随手将指间的火种弹了出去,任凭冲天的火光倒映在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
“谢谢,我学到了很多。”他语气格外认真地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离开了小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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