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记忆模糊而阑珊,御花园中,两个孩提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蹲在地上玩耍。
“洮儿,你猜,皇兄手中是何物?”
“衡儿,我猜不着。”
“叫皇兄!父皇教会我,我再教你卜卦。”
“起卦六虚冲破!位本无体,因爻始见,阴爻在阳位,阳爻在阴位…”燕洛衡嘴中念念有词道。
“手上没有东西,你是空手!”小燕弘洮道。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会卜卦吗?”燕洛衡举着小树枝在地上还在摆着短近长远不一的卦象。
“学士来了!”
学士,乃文词、经学之士,卜、医、棋、术等各种专门伎艺人员定期入值当班,待诏于院中,以备皇帝召见,陪伴天子下棋、作画、写字并为其占卜、治病。
“皇兄,大学士来了!叫他带我们去骑射可好?”
骑射!?
“父皇最是厌恶……打打闹闹的…,你且先去。”
燕洛衡心中想去,奈何嬷嬷还在此处看着,若是让母亲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说教。
“走,快走!别看了,回殿中抄书去!”燕洛衡的洛河殿,从那时开始,囚禁了他二十余载。此中有枷锁,欲辩已忘言。
……
“多穿点,这里竟然如此湿冷。”萧存墨从包袱里拿来一件外衣,递给查共时。
“接着。”
她将水壶扔给萧存墨。
这地方的寒风不是干燥的,混着湿气侵入体内。
“此地,不是北华的江南属地,乃鱼米之乡,怎么比北边的小山村还荒凉?黑蓝色的天空,远处焦灰的枝头飞开一只黑色乌鸦。”
“是啊,即便此地易主魏钌,也不该如此落败。”
前面就是一个小村庄,我们不妨先进去歇歇脚,等到天亮再赶路。
“查共时你瞧,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看那人,怎么在种地?”萧存墨道。
“我看看,这什么天,大黑天刨地,有鬼。”
查共时和萧存墨自临安始发,行至此处,此地北接芜城,也就是嶂城之后又一沦陷之地。
“赵虎,徐三,你们两个走的好啊,走了就别再回来!!”
举着锄头刨地那人嘴里嘟嘟囔囔的,骂骂咧咧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萧存墨问道:“大哥,这里可有一户姓梁的人家?”
“没有。”
天色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一道黑黢黢的人的实心轮廓。
刨地的人忽然停下了机械的动作,忽而举起了锄头扛在肩上,要抡人似的,骇了他们一跳。
“妈呀,吓死我了!”
“吓银~”萧存墨后悔带查共时来这里为学士送东西,实在有些危险。
“没事~”查共时安慰他道,这里可比京城里真实,也比呆在临安侯身边安全多了。
“再说了,我们可是唯一的亲人,不该同进退,共患难吗?”
“是”,萧存墨忽然茅塞顿开,听君一席话,早日逃回家。
黑影动了,看不清面孔的这个锄地的大哥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来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你们打南边来,不会是北华人吧?”他冲过来。
“不是不是,咱们指定是魏钌滴,我们是梁大哥的兄弟,来这里接他的亲眷回家。”查共时道,萧存墨频频点头,十分真切。
“你们接的是什么亲眷,接姓梁的他儿子?”
“不是,是一对母女。”查共时道。
这人精神有问题不可多磨,萧存墨拉起查共时,拔腿就要跑:“那是我们找错人了,大哥再见。”
“慢着,你们找对地方了,就是来得不巧。再晚些,人都要没得命了。”
他们现居何处?
“村子往里走,门口朝北面的那间是。”扛锄头的大哥补充道,说完继续埋头刨他的地。
应该没错,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查共时还是不解,她问萧存墨,那狗皇帝要杀了大学士,是因为他与魏钌有所勾结?
“是,但也不完全是。”萧存墨道。
“如果只是因为与魏钌勾结,不至于落此田地。他啊,是被燕载邺做了刀,你说皇帝杀不成持刀的人,便只好将刀扔进熔炉中去。”
“可惜了,留下一双孤苦伶仃的母女在世间。”
“这些钱,虽只能解一时之渴,但我还是一定要将它安全送到,也不算枉费了学士临死前的嘱托。”萧存墨低着头道。
“阿娘,阿娘!”
查共时往村庄里头走,听见几声喧闹。
他们走入村中的小屋里,火烧得还算旺,总算感受到一丝温暖。
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长发女人,小女孩趴在床边哭。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小姑娘道:“救救我娘亲,求你们救救她。娘怕爹爹担心,病也一拖再拖…”
“琦儿,他们是你父亲的朋友,你先出去,娘有些事给他们交代。”
“娘~!”
“乖,快去吧”,那女人咳嗽间隙,以最虚弱的气息发出声音。
被唤作琦儿的小姑娘关上门后,那女人看着两人手中的飞钱,道:“真是辛苦你们夫妻,我夫君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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