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发现食物不对劲,立刻刺激喉部催吐,或对症口服糖盐水,就算是突发性高热与腹痛,也能不借助旁物就轻易实现局部放血疗法,从而解除隐患。
弗兰基几步上前,从毛衣口袋里摸出一枚古铜色星野菊,在投入车筐之后,从车尾展示架上取下一串饱满的无籽浆果。
这些浆果从外观上看像是大号的蓝莓,黑里透红,不细看还以为是硬质糖果,只有看过其它孩童大口咀嚼的样子才可放心食用。几口冰凉下去,酥软的甜味近乎于砂糖橘,好像在吃一种高果肉含量的水果布丁,外层绵密的冰霜也逐次化开,在几次咀嚼后彻底溶解为糖水。
诸如吐血、昏迷等记忆中养母用作睡前恐怖故事的桥段已经被证伪。
当融化冰沙产生的冷气钻入鼻腔时,不可抗力还是令他条件反射地加快了吸气速度,香甜的气息也随之终止,紧随而来的是咽部黏膜的阻塞感,以及从鼻孔喷薄而出的两道裹挟着马路沙尘的气流。
结果当然是喷嚏不止,声音之大直接引来了近处几个半大孩童的视线,半是好奇半是担忧地看着他。
这事儿原理上不严重,表现出的现象却相当引人注目,三秒后,一阵熟悉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哐哐声从林间小道间接近。
“快,去找医生。”
戴莉兹女士拉起他的手。
她往路上搜罗了几眼,弗兰基估计她其实不是很了解这座城镇,所以她正循着‘方圆五百米内必有诊所’原理寻找目标,她的直觉没错,在五百米开外,一所私人学校和一座本镇文化展外面有一间张贴着宣传横幅的店铺。
门口摆着两座花束,有不少穿着浅色长袍的人正在忙碌。
这家店是最近才开的,从里面陈列着的几张桌子、可移动座椅与四四方方不知名仪器来看,确实像个诊所,但没看见货架,也许还没收拾完,过几天就知道了。
弗兰基怀疑戴莉兹在慌张的同时忘记了生命机理常识,是把打喷嚏的现象当成了某种急重症的前兆,待会要是被路边哪个黑医忽悠了,出重金买个某某大师加持过的救心丸都有可能。
门口的蝴蝶触角青年明显对于她这样的问话显得有些困惑:
“怎么回事,他看上去没问题啊。”
试验员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试问当你在路边遇到了一个焦急请求给孩子看病的女人,而孩子就只是在边上用平淡无波的眼神看着你,作为无关人士,谁会相信她说的话?
路人当中最善良的那一部分肯定会从最乐观的角度去猜想,觉得既然孩子不是被路边窜出的毒蛇咬了,那最糟也不至于幼年早逝,反正当母亲的嘛,神经都多少偏敏感。
面对这名看上去焦虑过度的女性,他们已经准备好措辞,随便应付几句就打发走。
戴莉兹仍然坚持询问,并且有要进店去寻找大夫的倾向,这也怪不着她。
饶是弗兰基也认为穿着白袍、手里拿着类似诊疗单和病历本小册的青年人形象一眼看过去确实像个医生。
但是戴莉兹女士明显没去过美容院,也没去过需要着装干净整洁、环境卫生的实验场所,所以她对于这些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医生,要不就是那种公家的年轻见习生对于自己看病水平没什么把握,否则没道理拒绝她这么真切的请求。
弗兰基可以阻止她,然后向她解释这里的人为什么会听不明白她说的话,他却没有选择这样说,只是跟着戴莉兹一同朝这间满是玻璃门与不明器材的门店走去。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看看那些构造复杂的仪器,然后看看这群年轻人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有谁知道这附近的私人医院?”
穿着水红色衬衫的男人头顶触角抖了几下,他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小姐,您消停一下,这里的医院最近也要到50号民宅前面去找,但是我们这里有急救箱,直接去前台找——”
得到准许,戴莉兹女士拉扯着弗兰基往里走去,她看向前台位置,没有看见任何盒装物体,于是再次回头,准备离开,这时从她的左侧方向,房间里走出一名神情喜悦的黑发男子,单手插兜,眼神看着别处。
因为没有注意到来者,在他准备掉头往店门方向走时,差一点和戴莉兹撞了个满怀。
戴莉兹被吓了一跳,勉强错身而过,这时候弗兰基看清了这名白袍青年的长相:
水红色衬衫显示他也是店员的一分子,莹白色眼眶的左下角带着一颗眼痣。
说是白眼,还不至于看过去只有眼白,至少瞳孔四周有呈灰色渐变的分界线,这种瞳色令他的眼睛好像一对探照灯一样反射着吊顶灯光。
发色黑中泛紫,裁得整齐的发尾贴附于后脑处,从他刮得干净的下巴、半点褶皱都没有的衣服和反射着灯光的油性皮肤来看,应该属于那种木讷古板,但注重细节,也更为平易近人的一类。
一缕稍显刺鼻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仿佛是为戴莉兹女士提供证言,弗兰基当即忍不住朝地下来了个喷嚏,还有一种极浅淡的椰子香精气味,这是…
‘福尔马林’、‘消毒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弗兰基就知道戴莉兹女士找对人了。
就这专业的卫生标准和着装风格,肯定能解答她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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