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便招,如果不牵扯其他事体的话倒是容易处置的。
依大唐律,以暴力获取他人财物,即使未遂也是两年徒刑起步。而王去荣侵犯的是士族,这得加等;侵犯的是儿童,又得加等。
官兵至而不罢手者,轻则流放重则死刑。
至于同伙闯入馆驿伤人,却有轻重两条律,轻则以带械私入官署论,敲上百来杖了事;重则以擅兴论,不是死刑便是流放。
徐荣看向黑袍汉子,他并不准备牵扯其他事体,一则节外生枝,牵连甚广;二则上面这几条罪也够这厮们受得了。
黑袍汉子以目相迎,却没有说话,先看向了杜宗文,然后看向了王去荣,目光没有什显著变化,给人的感觉是他对两人都有所爱惜。
徐荣在心中掂了掂,要爱惜杜宗文则要使其免受王去荣一伙侵扰,要爱惜王去荣则要留他一命,便判他杖九十,流放陇右,徒三年。并赔钱十贯;从犯减等。如果这黑袍汉子果然是个军官,在陇右军中必有人情可作。
如果王去荣这厮果然与花金刚有情谊,果然能与西平郡王扯上关系,那么这样判也最妥当!
哥舒翰现在虽然在长安治病,河西节度使、陇右节度使两职可还在身,王去荣听了判也不以为意,嚷道:“王去荣服罪,愿出钱赎杖!”王十五四个也呼服罪赎杖。
依唐律,杖也确实可以赎。
黑袍汉子已动了箸,吃得认真,似乎对案子已不感兴趣了。
徐荣肃脸道:“王去荣,本官虽到县不足一年,却也闻了你的恶声不少,人说你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号为魔王,此岂是虚声?本官代天子治县,护养百姓,衙杖正为你等所设,杖若可赎,设杖何为?拖出去!”挥了手。
王去荣嚷道:“大人,小人已服罪,愿出三倍钱赎杖!”他不是怕痛,而是大庭广众下吃扒了裤子打屁股实在羞杀先人。
徐荣的书生意气却发作了,金作赎刑虽是先王礼法,可他现在的感觉是这贼在掷贼钱打他的脸,在挑衅他作为一县长官的威严!
“拖下去,杖九十!”
王去荣见徐荣怒气满脸,却还不肯罢,嚷道:“也罢,小人愿受脊杖!”徐荣怒极,一掌拍在案子上,嚷道:“放肆!王法王令,昭昭煌煌,岂由得你讨价还价!拖下去,杖一百!”力使得猛了,掌脖子也歪了气。
王去荣也不喊了,耷了眉眼。
杜宗文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徐荣怕是命中要丧在王去荣之手,这厮到了陇右,没有人情也大概是能杀出军功来的!
儒家倡导中庸之道,可在人事上的中庸最不可取,不左不右,似左似右,弄得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不是朋友的朋友是绝对不可能在急难之时搭手相助的,不是敌人的敌人却只要有机会就必定会落井下石。
外面啪啪的杖响,却没有听到王去荣几个的呼痛声,徐荣的脸上愈发难看了,黑着脸对杜宗文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叫他馆驿里呆着,那十贯保辜钱到衙便使人送将来了,又说再有人薅恼,都有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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