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百姓,为何不跪?”
京兆尹魏方进端坐大榻之上翻看文卷,呵问的并不是他,而是穿黄衣的堂吏。魏方进四十上下年纪,穿着紫袍金带,身子不大,头脸不小,眼大脸白,胡须黑中杂黄,长得有些怪硌眼的。
此公是杨国忠的什么亲戚,史书上没有记载,长安人也道不明白,有人说他是杨国忠姨母的子侄,是郑国公魏征的孙辈;也有人说就没有亲戚关系,不过是杨国忠未达时与他姊姊相好过。
长安人更相信后者,因为魏征的嫡孙也没有做恁大的官,而魏方进的姊姊确实时常与虢国夫人等五家一处游乐,又没有丈夫,只一子二女伴着兄弟过活。
这也是古今中外共同的难题,权贵裤裆里生发出来的那点子事有时恐怕连本人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杜宗文看着这个人,心里想他姐怕不是长得像鲁豫吧,如果姐弟俩相像的话,他已有了对策,故有心思闲想。
“大尹,小生非凶徒,乃受害良人,京兆吏卒却视小生为贼,毫无怜悯之心,不知是何道理?”
魏方进抬了头,眼前这个村小厮竟然就是杜飞熊,写《秋声赋》的杜飞熊?他眼睛又落回了万年县的转交的文卷上,“杜宗文,字飞熊,号紫霞散人,襄阳人氏”,没错,是这人无疑了!
这么个人还杀翻了两个贼,简直匪夷所思!
“杜宗文,将昨夜发生之事,与本官详细说来!”
魏方进缓声道,肃着脸将这个人笼罩在他的目光下,此事非常棘手,一来发生在东市,人多眼杂;二来市署、万年县都经了手,留有文卷,那句“杜飞熊,花爷问你好”是删不掉的。
可要是捕花惊定,这人依大唐律令便是死的,哥舒翰那边不好看,司空是要拢着此公作羽翼的!而为了京兆衙门的威严,又必须得有人出来当罪!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推罪杜宗文,不是花惊定穷凶极恶,无法无天,而是杜宗文咎由自取!程楚宾毕竟不是程伯献,容易料理。
杜宗文还是之前对着市署、万年县的话,只客观叙述事情的发展过程,如何醒的,如何杀的,没有加一句判断。
“三个黑衣人,你识得几个?”
杜宗文道:“只识得李酒盏,还是过后点灯才知道的。”魏方进道:“你和他可有恩怨?”杜宗文道:“此人与张小君一伙五人曾在西市要白夺小生驾车之猪,幸得市吏分解乃罢。当天晚上,小生之猪便吃人杖杀于琉璃客栈栏厩,小生虽疑乃李氏所为,却无可奈何。
将猪出外施散,李氏一伙又拦之,出言恐吓小生,必欲得肉。小生愤恨,不从,后为彼招致花惊定宅中。”
魏方进打断道:“花惊定送了你袍子,第二日又在西渭桥别墅中款待了你,你却携利刃伤了他的左眼以及在座的杨务钦,因此才有了昨晚之事!”
握草,这是什么意思,要坑你杜大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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