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拐过两三个街口,又跑了一段时间后,威廉终于放慢了步子,开始一边抚弄着自己那头色泽纯正,亮丽异常的金发,一边嘟起嘴巴唱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即便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呼吸也不平稳,那种嚣张而又快活的感情还是毫无遮掩地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散发了出来。
“谁总说我的运气不好来着?”他得意洋洋地想道,“如果我的运气不好,像那种愁眉不展的事情又怎么会突然有了转机?如果我的运气不好,又怎么会有机会得知,自己甚至可以再好好敲敲那个高帽子,额外得一笔赔偿。难道这不正说明我的运气足够好吗?啊!好运!好运!钱!钱!”一想到那堆足以装满两个口袋的银币,他的口水就不禁流了出来,脚步也跟着充满了欢乐的感情,以至于还不到20分钟,他就赶到了英迪拉教堂的正门前。
他对着教堂木门举起两根手指敲了敲,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用装腔作势地用大舌腔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约过了几秒钟,安德鲁神父打开了教堂的木门,在看到威廉那张喜形于色的脸后,他不由得笑出声来。这笑虽仍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温和气质,却又多出了几分取笑的意味。
“哦,是您啊,神父。”威廉全然忘了自己和安德鲁神父的过节似地,把脑袋探到门里四处张望,“薇薇尔小姐在吗?我和她约好了的。”
“她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正等着您呢。”安德鲁神父向后退了几步,把威廉放进到了教堂里。他指着左边的一间房间说道。“您请进。”
“多谢,多谢。”威廉没能察觉到安德鲁神父的异常表现。他只是大大方方地招了招手,之后便带着股意气风发的劲头走到门前,推开了那扇木门。
他脸上那难以掩藏的笑容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就完全凝固住了,那双蓝宝石般清澈、明亮且干净的眼睛也变得僵硬了起来。他用这道僵硬的目光,一边直勾勾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三人,一边上上下下地开合着自己的眼皮。足足过了有近半分钟,他都迟迟未能说出一句话,吐出一个字,仿佛他的大脑还没能处理好目前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只可惜他红润的面庞和精致的五官早已领先一步,暴露了这位青年此时此刻的心情。那表面上看去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精致优雅的面容开始变得黯淡、扭曲起来。哪怕是刚刚差点被莉妲的父亲抓个现行的时候,他所受到的冲击也不像现在这般巨大。
“别那么紧张,威廉先生。”在他的正对面,老妇人端坐在木椅上轻轻笑道,“请进。”
威廉出于本能向后退了一步,但在看到老妇人脸上那瞬间出现的尖锐眼神后,他就干脆地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合上木门走进屋里。他找了张空椅子,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在李威瑟和老妇人之间坐了下来。
“您、您好。”他如同喝了苦李酒般苦着脸问候道。“校、校长女士。”
“唔。”老妇人满意地点点脑袋。这位阿凯迪亚的校长今天穿了件近乎于全黑的深蓝色连衣长裙,下摆直垂到长靴之上。一头华发被整齐地梳到脑后束起,面容虽然苍老,形容举止上却看不出多少暮气,反而能清楚地感受到一种精明能干的气质。“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还能听到您这么称呼我,看来您还是认可我这个校长的。”
威廉悄悄咳嗽了一声,尴尬地把头扭到左边,没有回应这句揶揄。
“我听有些学生说,您最近一直在找人借钱,筹钱,是生活上出了什么问题吗?”没有在意威廉的尴尬,也没有急于进入正题,老妇人闲聊般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这,这个。您也知道我这人花钱没数,有些经济问题再正常不过了。”威廉舔舔嘴唇,不停地搓揉着自己的双手。
“难道不是因为您最近欠了一笔债吗?”
“没有!”
“那惹祸呢?您从来也不是个安分的人,没惹祸吗?”
“没有!”威廉硬着嘴巴矢口否认,“您从哪听说的?这是造谣,造谣!”
见到他这般抵死不认的坚硬态度,老妇人捏了捏眉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薇薇尔说道:“还是您来说明一下吧,薇薇尔小姐。”
“是。”薇薇尔点了点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打开后翻了几页,完全无视着威廉的怒目而视,开始了慢条斯理的说明:“根据威廉先生的自述,他不幸地被卷入一场情感纠纷里,又不幸地被人陷害,要求赔偿他人500阿尔。”
“是这样吗?威廉先生。”老妇人问道。
威廉把头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半躺在椅子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威廉先生向我求助,并声称根据自己对海华斯现行法律的深入研究,发现了对方的一处漏洞,即法律规定,女方结婚时带来的财产应该属于独立财产而不是家庭财产,因此,对方要求的赔偿款应视具体情况下调,但是根据这位弗兰索先生的说法。”薇薇尔用余光扫了一眼李威瑟,“这点似乎并不是您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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