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杨、柏树、梧桐树这三类树种是为海华斯人所偏爱的,不论是公园还是大道两旁,是高级庭院还是皇宫内部,只要稍微逛上两三步,就随处都能见到它们的踪影,这条被阿凯迪亚称作“光辉大道”的林荫道自然也不例外,它的两侧密密麻麻种满了梧桐树,当李威瑟的脚步走过大概第十株梧桐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深深的叹息,继而是一段短而轻的拨弦声。
李威瑟闻声向右边转过头去,事实上,他也不需要这个多余动作,就能判断出这位叹气弹琴之人的身份。
与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相反,威廉的五官仿佛是刚从尘土堆里扒出来一样,整个全是黯淡淡、灰蒙蒙的。那头曾经引以为傲的金发和灵活巧便的手指也像掉了色,断了骨似地软趴趴地摊在头顶,搭在弦上。见到李威瑟转过头,他只是微微用力,抬起左眼向那边望了望,接着便视若无睹,继续歪歪斜斜地靠在身后那根枝干粗壮的梧桐树上,脸上浮现出比刚才还要刻意和明显的悲伤之情,止不住地唉声叹气,连李威瑟为什么会来阿凯迪亚这件事都毫不关心。
李威瑟站在原地瞧了他一会儿,跟着也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扭头就要离开。
“哎哎哎!”威廉赶紧追上前去,一把拉住李威瑟的胳膊,“你、你干嘛不问问我怎么了?”
李威瑟再次看了威廉一眼,说道:“我瞧你这样,觉得你现在可能想一个人待着。”
“我、我是有点难过就是了……”威廉挠了两下头皮,“但你不觉得正是在这种时候,作为朋友才需要额外关心一下吗?”
“……我们是朋友吗?”
“我们怎么不是朋友了?”威廉睁圆了眼睛瞪着他,“我们不是一起喝过酒,一起闹过事,还一起被抓进警署吗?这都不叫朋友,那什么叫朋友?”
“……好吧,你怎么了?”李威瑟拗不过这个自来熟的青年,只好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被李威瑟这么一问,威廉突然来了精神。他的眼睛往大一睁,又猛地向下一合,其余的五官攒在一起慢慢移动,摆出了副比之前要痛心疾首得多的表情。
“我失恋了,雷欧。”他狠狠咬了咬下嘴唇,痛苦而又沮丧地说,“我失恋了。”
“……和哪一位?”
“莉妲、科尔蒂妮,还有艾尔蒂娜。”威廉扁着嘴巴,懊恼地说道。
李威瑟在心里数了一下,威廉之前提到的那些女性里好像就只剩一个苏菲亚了。
“你说,怎么会这样呢?”威廉继续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之前我同她们说起我那‘爱需要分享,需要公开’的原则时,她们个个都喜笑颜开,赞叹连连。但一见面,怎么就、就会吵起来呢?还要同我分手,还骂我,骂我无赖、流氓……你说!你说!”他紧紧攥住李威瑟的手,“我是无赖吗?我是流氓吗?”
李威瑟看着威廉那双有些泪眼婆娑的蓝眼珠,小心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的这个想法有点前卫吧。”
“前卫?有什么可前卫的!对于海华斯人来说,连这种想法都不接受不了吗?唉,算了!算了!算了!”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使威廉满意,他失望地松开了双手,重新抱起了自己的五弦琴,“就当是命吧,就当是我的命吧,我就是个命中注定要被感情伤害,被爱折磨的情种!”
说着,他拨了两下琴弦,用低沉的嗓音唱道:
“啊,记住我吧,玛利亚,记住我吧……”
“威廉·雅各!是威廉·雅各吗?”还没等威廉唱上五句,一个大嗓门就用他高亢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歌唱。
“谁啊!谁啊!”威廉气急败坏地原地跺脚,怀着满脸怒容向右边看去。只见一个信使打扮的高个子正迈着长腿向跑来,那只高高举起的手掌里正握有一封信。
“请问二位中有人是威廉·雅各吗?”他举着信跑到威廉和李威瑟面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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