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一个名叫夕照的青少年推着一辆小餐车过来给客人们挨个送晚餐。
白术看着他踩着木屐动作娴熟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餐盒态度十分毕恭毕敬的递给他们。
没忍住,他问夕照是不是日本人。
夕照抬起头来,圆脸配上短小的下巴颏,单眼皮显得眼睛也不大。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还没有完全进入变声期,看上去也就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而已。
“我不是日本人,我从出生起就住在这里。”
“那是谁教你的这些?柏原崇先生么?”白术捏着嗓子笑眯眯的问。
虽然白术现在的模样美丽,但夕照却并不怎么敢抬头看,甚至连他的话也很少回答。
除非纪长野再问,夕照才会回答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正比如现在,纪长野在白术的授意下又问了一遍,夕照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柏原先生算是我的师父吧……时间不早了,我还要给其他几位客人送饭。”
“请慢用!”
一个深鞠躬,夕照就想走。
还没有从这个小孩子里套出点有用的话来,白术有点遗憾,但到底没有再为难他。
夕照走后,白术将合拢的隔扇轻声的推开一些,以便他能清楚的听见走廊上其他的声音。
这四间和室挨在一块,纸糊的拉门根本隔不了什么声音。
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住在第二间和室的卢卓君在问夕照,晚上能不能出去走动,毕竟他们刚住进来,对环境不算熟悉。
夕照也是不肯作答,直至孟华也在一旁跟着附和,夕照才回答道: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白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思。
并不是绝对的否定,说明有些特定的地点极有可能在晚上才会打开。
最好不要,那么也就是说,这些地方极有可能非常之危险,所以最好不要过去。
白术脑子里算计的很快,卢卓君和夕照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看房间里没有厕所,如果要上厕所的话……
不等卢卓君问完,夕照就急着回答道:厕所被安置在了走廊的最右侧,就在梅室的旁边。
卢卓君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接下来孟华又问了夕照几个问题,夕照有的没有回答,有的则回答的很简单。
总而言之,想要从夕照的嘴巴里套点有用的信息出来,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只是这里的一个小厮,估计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白术听到孟华很明显的叹了一口气,便放夕照走了。
夕照到了第三间陈默和夏彤所在的和室时,白术还是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的。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住在红枫房的那两人,都是罕见的沉默寡言的性子。
拿到餐盒之后沉默的道了一声谢谢,竟然什么也没问的就让夕照走了。
白术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纪长野一眼,却见那人面前的餐盒只动了几口,很显然也是吃不下的。
等夕照再往里面走一些,白术就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而透过两侧的拉窗,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阴沉下来,只有走廊两侧悬挂着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白术也不急着将隔扇拉上,看着夕照推着餐车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夕照送来的斋食算不上好吃,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卢卓君吃的很缓慢,显然心思并不在这段饭上。
孟华紧挨着坐下,两人的膝盖已经相互触碰到了,但卢卓君并没有反应过来。
孟华用手撑了一下眼镜框,轻声细语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
卢卓君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孟华,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快奔四了,但皮肤保养的很不错。
因为职业是教师的缘故,身上有股旁的男人所没有的温文儒雅的气质。
卢卓君摇摇头,刚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卢卓君微微一愣,但并没有第一时间立刻抽开。
孟华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安慰又像是逗哄着般说道:
“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眼见着孟华的手就要摸入她的裙底,卢卓君脸色猛地一变,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孟华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卢卓君脸色沉静如水,“孟老师,你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卢卓君也不给孟华反应的时间,动作飞快的拉开隔扇,又啪的一声关上。
“他妈的死畜生!”
外面的天太黑了,卢卓君并不敢走远。
也就站在走廊的边上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
她和孟华结识于之前的过事中,当时的孟华为人冷静做事果断,对事物的判断都格外的准确聪明。
甚至在危机关头还帮了卢卓君一把,这让卢卓君对孟华一直抱有很高的好感度。
最后幸运的是,他们也都从那次过事中活了下来,为了表示感谢卢卓君记下了孟华的联系方式。
回到现实中,两人的联系虽然不多,但有事没事也会约出来吃个饭。
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两人便顺其自然的滚在了一起,发生了关系。
当时孟华的儿子在学校把女同学搞怀孕了,是卢卓君出面给的钱。
卢卓君有钱,但她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个女儿多少有些不方便,孟华便自作主张的替卢卓君的女儿去学校里开会。
这事被卢卓君知道后,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联系也就淡了。
直至这次因为意外,两人竟然再一次的进入诡异世界中。
而刚刚孟华的态度,实在是令卢卓君感到恶心。
但即便卢卓君心里再恶心,她也不会当场把两人的关系弄的太僵。
说到底,从选择住在同一间和室开始,他们两人便形成了搭档关系。
她还想靠着孟华从里面活着出去呢。
卢卓君手里捏碎一片树叶,调整好心态舒了一口气后,她便回去了。
而住在他们隔壁的夏彤,并不是没有听见动静,只不过碍于对陈默的恐惧,她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从用过晚饭之后,陈默便将属于她的被子和褥垫扔到了墙角的另一边。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话语,像是在演一出恐怖的哑剧。
夏彤不争不抢的窝囊劲,更是激发了陈默心中的怒气,于是没有忍住他冲上去拽了夏彤一下。
而夏彤过于紧张和害怕,下意识的躲闪,导致后脑勺直接磕到了墙面上。
剧烈的疼痛使她满脸是泪的倒在地上,一声惨叫都不敢发出,陈默仍觉得不够解气,又上去踹了一脚。
发泄过后,陈默终于心情舒畅的笑了一下。
他从怀里的口袋中拿出两张黄色的符咒来,上面用朱砂画有特殊的咒语。
夏彤泪眼婆娑中,看见他将那两张符咒交叉着贴在了门上。
做完这一切后,陈默便躺了下去,俨然是准备睡觉了。
夏彤也不敢多问,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和一个比鬼还要可怕的男人共处一室,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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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先看见的是黑漆漆的天花板。
但当视角偏移后,他看见了被人拉开的隔扇,以及背对他坐着的白衣女人。
一瞬间,白术的心脏被猛地捏紧,后背止不住的冒出冷汗来。
他和纪长野虽然睡在同一头,但两人中间留有一定的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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