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见识,见到这一幕,自然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原本伺候田地的年轻人担心打仗被抓壮丁,于是纷纷躲避。而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没几年活头,反而不在乎这些,甘愿留下来继续打理田地。
如此,等战争结束,若是运气好,他们还能给家人留一些吃的。
丰收季节尚且如此,将来春耕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长安侯眉头紧蹙,一时之间难以释怀。
“君侯,是否唤他们前来答话?”侍卫询问。
长安侯抬手阻止,摇摇头。
“不必,且由他们去吧。”
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传令,三军将士,不得擅坏农事,否则军法处置!”
“是。”
众人纷纷应答。
殷蛟立在一侧,呼吸着旷野的新鲜空气,忽然非常想骑马狂飙。
这种感觉,很新鲜。
但是很可惜,他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旦他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就会遭到阻止。
他不会自找无趣,所以只是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微风。
接下来,长安侯又去其他地方巡视一遍。随着时间过去,他们路过不少地方,不仅是田地里没人,有的乡、里,居然也很少见到几个年轻人。
事情逐渐变得越发严重起来,此地尚未打起来,都已有‘人去村空’现象,那频频遭到袭击的汝南地方又该是何等景况?
十室九空?
一念至此,长安侯面色凝重。
夕阳西下,他牵着马,沿着河流时缓时慢的行走。没有人去打搅他,只是默默看着这位老将军背影。
殷蛟也大致明白长安侯担心什么。
战争导致人口流失并不可怕,因为只要战争结束,那些人还是会回归家乡。毕竟,中原人重土难迁。
但是,怕就怕在,这场仗打成对峙,拉锯,甚至于烂仗。
那样的话,哪怕再怎么留恋家乡的人群也会因为战争而选择逃避。
如此一来,这里将会成为死地。
这不是朝廷要的结果,这也不是长安侯想看见的结局。
而长安侯呢,他的战略目标是速战速决,将楚贼扼杀在淮泗,不能让他活过一年。否则南方糜烂,必定会影响其他地方。
可眼下,楚贼摆明是要跟他比耐性。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顿,旋即转头看向身后众人,目光扫过,最后停留在殷蛟身上。
“孺子,过来帮老夫牵马。”
老壁登,你没手啊。
殷蛟微微垂着脑袋,上前接过老登手中缰绳,牵着马,跟在老登身边。
复行几步,长安侯轻声道:“孺子,你观此地一片凄凉之色,可有想法?”
想法?
我的想法嘛,那肯定是牢记教训,以后和人下棋戴头盔喽。
“大将军,小子不明白。”
不明白?
符亚戊轻哼,“其实老夫能看出来,你并非旁人所言那般懵懂无知。眼下,想必你多少心里也有一些明悟。有些事情,不用说清,你也明白。”
殷蛟眨眨眼,茫然的看着老登。
“我明白什么?”
闻言,符亚戊呵呵一笑,上下打量这小子一番。
“不错,英果非常,是副好皮囊。”
闻言,殷蛟脚步一顿,下意识后退两步。
“长安侯,吾乃高皇帝血脉,殷室王族,请你自重!”
这老哔登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而且我才十三岁啊。
难道他还炼铜?
我靠!
似乎明白殷蛟的言行说的是什么意思,符亚戊羞恼的伸手拍打他脑袋。
“混账,老夫岂是腌臜之人,孺子所思,有失体统!”
殷蛟挨了一巴掌,捂着脑袋牵着马,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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