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会想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疯女人。”
放在肩膀上的手臂蓦然绷紧,薄晚照虽没看到他的脸,却真切感受到他的怒火,过了一会,那股摧枯拉朽的戾气消散于无形。
她无声地笑了,这就是陆远行,一个冷静自持,精准地如机器一般的王者。
一夜无眠,薄晚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嘴唇和惨白的脸色几乎融为一体,也就显得那双墨染的眉眼越发触目惊心。
她将身体裹入巨大的珍珠白绸缎披肩,宽大的浅米遮阳帽遮住大半张脸还不够,又戴了一只黑色太阳镜。
人们来来往往,说说笑笑,而她却隔着一层玻璃,他们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陆远行又亲自去大成斋给母亲买云片糕了,琥珀色的眸子雀跃着光芒,却如流星一闪而逝隐于长睫之下。
薄晚照心头一惊,怎么才发现,看到云水月的时候就该意识到啊!
母亲住在陆远行亲手为她打造的巨大庄园里,前后遍植她最喜爱的翠竹和杜鹃花。别墅共分上下四层,不但复刻了她从前的闺房,更把她热爱的舞台和片场也照搬过来。
薄晚照看着从前熟悉的一花一景,如今只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情。她忍不住看向这情意的主人,而对方也恰好偏过头看她,她像被抓了现形的小偷慌忙转过脸,突然想起自己是戴着墨镜的。
母亲依然在颠倒地扮演着她那几个荧幕角色,看到云片糕比看到她和陆远行更开心。
陆远行还和从前一样,简短地询问了母亲的病情之后便是沉默的陪伴。薄晚照却从那些漫不经心的偶然一瞥和看似平淡的对话中,发现了不一样的深意。她退到角落里,像个沉默的偷窥者,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午后,她终于可以躲到无人处消化这个让她震惊的巨大发现,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发现虽然惊世骇俗却没什么用处。
陆远行遇到母亲时还是个孩子,说破天也不过是少男怀春,虽说现在要娶她有些微妙,但实在算不上罪过,说不定到了刘晓妩那些爱好罗曼蒂克的女生眼里,还成了一桩披上宿命色彩的美谈。
她发现自己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而一夜未眠的脑袋快要爆炸了。索性不去想了,她脱去鞋袜躺在杜鹃花田,将疲惫的身心彻底交给微风和阳光。
太阳暖洋洋的,晒得她几乎要融化,舒服地翻个身,两只纤白的小腿交叠在一起悠闲地晃荡着,花瓣被她搅地簌簌落下,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她顺手摘下一朵别在耳后,抚摸着娇嫩的花瓣,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发出一串孩子气的笑声。
陆远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轻纱白裙包裹着少女玲珑柔软的躯体,红香粉白的花瓣点缀其上。微风追逐着她飞扬的发丝和翘起的嘴角,那双淡粉的脚尖一晃一晃,荡起一圈又一圈的光漪。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
他们没有回家,来到一家西餐厅,薄晚照刚想说吃晚餐是不是早了点,眼前的景象却将她钉在原地。
靠窗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和一个年龄稍长的时髦女郎轻声调笑着,男子长着一张令人惊叹的脸,是郁暄白,而女郎则是鼎鼎大名的陈七小姐。
郁暄白看到他俩,微笑致意,礼貌优雅,恰到好处。转过脸面对女伴,一颦一笑幽情暗生,风流入骨,陈七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骄矜与放荡,清贵和妖艳,在那张令人惊叹的脸上自然转换,互不打扰却又交相辉映。
薄晚照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怒气质问陆远行:“你是故意想羞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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