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张骞坐着车轼,踩着车笭,紧紧握着辔绳冲进蛮夷邸,迎面撞到一面罘罳,昂贵的屏风变成零散碎片。
两侧名贵的朱漆卷草纹案几,全部被撞翻,摆放在案几上的铜槃、银卮(zhi)、漆盌(wan)等名贵器具散落一地。
蛮夷邸遭到白布盖轓车的无情蹂躏。
室内一片狼藉,似是真的遭了盗贼洗劫。
卫右渠再也没了外邦高汉人一等的倨傲,看着室内一件件名贵器具,遭到轓车车轮一遍遍碾压,揪心般的刺痛。
全是他从长安九市重金买来的银器漆器。
“兄长。”
张骞蹂躏了外邦的邸舍,心中大快,坐在车轼上满脸喜色:“正房没有发现盗贼,下吏怀疑盗贼闯进了左右两边的配房,是否去配房查看蛮夷邸可曾窝藏盗贼。”
“郭......郭亭长。”
卫右渠捂着剧痛的袴裆,在两名宾客的搀扶下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到底想做甚,劳烦说出来,莫要再折腾本王子的屋舍。”
正房遭到轓车的碾压,已经损失惨重,配房不能再遭受车轮的蹂躏。
他作为堂堂卫氏朝鲜的王子,却向汉朝的一名少吏低头,心里屈辱,又没有别的法子。
只能低头服软。
谁让郭解是大汉王朝的子民。
“本吏今日赴任,巡视了藁街都亭的各个闾里。”
郭解冠冕堂皇的说道:“发现各个闾里存在火患,为了避免走水,准备在都亭内多修建几口水井,官寺又不给钱粮,便想着让你们自费,嗯,也就是每个蛮夷邸掏出来钱粮交给本吏,用来打井,避免蛮夷邸被火烧毁。”
勒索!
赤条条的敲诈勒索!
卫右渠大怒,他不仅是卫氏朝鲜的王子,更是番邦使节,居然遭遇一名汉朝少吏勒索钱财。
邛都国、夜郎国、南越国等番邦使节,也是一脸的愤懑,盯着汉朝的恶吏郭解,恨不能把他五马分尸。
“不想打井?”
郭解笑道:“看来你等是不怕走水,若是哪天蛮夷邸失火,烧光了蛮夷邸所有的屋舍,烧死住在屋舍内的人,别怪本吏没能及时救火。”
威胁!
赤条条的威胁!
卫右渠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社公好说,社鬼难缠,看来今天不给郭解打井钱,夜晚都敢派人火烧蛮夷邸。
卫氏朝鲜的使节竟是让一个社鬼刁难住。
可恨。
“砰!”
卫右渠的拳头,重重砸在门柱,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本王子给你,就怕你拿不住烫手的钱帛,别烫了你的手,最后整个人都如炮烙般烫死。”
“本吏的皮厚。”
郭解示意张骞驾着轓车出来,留下卫广收缴钱帛:“不会多要你等的钱帛,按照蛮夷邸占地的多寡交钱,记住,不是捐井钱,是从本吏手上买走井水的钱帛,即买水钱。”
卫广大喜,最爱干露脸的事,昂着脑袋,耀武扬威,带着十余名穿上亭卒皂衣的游侠儿,开始逐个蛮夷邸索要买水钱。
没水,便没法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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