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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开口,还带着绍兴口音:“你是来找大先生的吧?他有事出门了。”

段小楼把一只熏鸡递给朱安道:

“既然不在,我就先回了,刚租下隔壁房子,这两天会有些噪音,还请见谅。”

段小楼转身离去,说起来,朱安也是一位可怜女子。

这个时代,又能有多少幸福的女子呢?

比如菊仙,也是“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说起来,她的事情也应该解决了。

于是,段小楼把另一支熏鸡和不少银元交给程蝶衣,让他帮忙,熏鸡拆开师兄弟分掉,银元用于采购相关物资。自己就带着两条小黄鱼,走出胡同,去往花满楼。

已近傍晚,花满楼早已亮起灯笼蜡烛,一副熙熙攘攘景象。

段小楼在门前站定,老鸨走了出来,一番唇枪舌战后,段小楼以两条小黄鱼的价格,赎了菊仙,没有横生其他波折。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菊仙,她看起来也就八九岁而已,头发微黄,瘦骨嶙峋,嘴唇微抿着,眼睛直视自己,目光倔强。

“你不想回去找你的父母吗?”段小楼问道。

菊仙摇摇头:“他们把我卖了,我回去也不过是再被卖一次。”

看来菊仙比他想象中要成熟的多。

后来段小楼才知道,她那时已经12岁了,只是长期营养不良,看着和八九岁似的。

“既然你赎了我,我就跟你走,怎样都行,只求你不要再卖我了。”

段小楼有些头痛,这年头,放她自由就是在害她去死,自己住的小院也不合适,如何安置她反而成了个难题。

段小楼只好找到那坤,给她安排了一些戏楼里的杂活,又把杂物间收拾出了一些空间,让她先住了进去。

等他忙完,再回到西三条胡同时,恰巧看到鲁迅夹着一沓纸回来。

最外面的一张上,写着两个大字:语丝。

由于前两天冷空气来袭,下了场雨,这胡同里的煤渣路全是积水和淤泥。

鲁迅脚下一滑,失去平衡,他没有伸手去拄地面,反而紧紧抱着怀中的纸张。

“当心!”关键时刻,段小楼连忙上前,托住了老先生的后背。

“谢谢,谢谢!”

段小楼笑了笑:“您就是住在我隔壁的周先生吧?我刚刚搬来,还请多关照!”

自从段小楼获得神力之后,身高涨了一截,如今已经和鲁迅差不多高,只是嗓音还略显稚嫩。

对于段小楼的自来熟,鲁迅显得有些局促:“都是邻居,应该的。”

段小楼又道:“我看您手上的这份,是期刊吗?”

鲁迅又答:“啊,对,不过还未创刊。你要想看,估计要等到十一月中旬了。”

段小楼只感觉眼前之人平和、随性,甚至有些内向。

完全感知不到,他文字中的批判、尖锐与斗士形象。

段小楼微笑道:“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段小楼,是个唱戏的。”

段小楼依然是现代思维,说自己是唱戏的,就仿佛说自己是唱歌的、拍电影的,也不觉得丢人。

浑然不知,他和鲁迅地位上的差距。

哪怕是民国这个戏曲的黄金时期,哪怕是名角儿,那也是戏子,依然是下九流。

而鲁迅这个时候,《呐喊》已经出版,14篇小说,字字如同利剑,插向封建礼教咽喉,开创了现代现实主义文学的先河,而且这条先河直接就是巅峰。

他现在有名到什么程度?很多人,甚至靠攻击鲁迅成名。郁达夫就曾劝过鲁迅,不要理会一些无理取闹之人,这是一种文坛登龙术。

段小楼的这个自我介绍大大方方,倒让鲁迅停下脚步,他也同样微笑,认真道:“我叫周树人,是个臭写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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