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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必至冲着他背影喊道:“你的银子我没还呢。”

祖顺安倒是洒脱,也不回头,挥了挥手道:“不用还了,借你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有缘见吧。”

行必至觉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他了。人一旦离开,大多是人走茶凉的,古来如此。

这个焦虑且不甘的年轻人,在三十多岁的时候,终于愿意燃尽最后的热血,为自己再搏一次了,但愿天道不薄于他。

行必至送走了老田和祖顺安,说是朋友,但又不算太亲近。只能是泛泛之交,十五年的“泛泛之交”!

是的,无论时间多少,他总是不愿意别人走近他的生活。生活是一个圈,他只愿意把自己圈在里面,圈子外面的人只能是泛泛之交。偶尔别人走进圈里,他会极力把圈子缩小,即便别人觉得是好心,他也觉得自己是受“侵犯”的一方。他只想呆在自己的圈里,去做自己的事情。

老田走了,行必至接替了他的活,每天干完自己那份活还得把老田的活也干完,好在还能撑住,只是稍微累点,只是忙个不停,似乎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蹦出的念头也被累着了,居然消停了许多。这让行必至觉得,自己找到了让大脑安静的方法,稍微有些欣慰。

祖顺安走了,他的小屋彻底安静下来,再没有人偶尔还能想起他,再没有人嘲笑他种花,再没有奚落他蹲在门口分红豆绿豆想要成仙。总之,确实安静下来了。当然,偶尔他还会想起祖顺安这个人,以他的角度来看待自己,自己确实是一个不太值得没有出息的人。所以,祖顺安走后,应该会在某次喝酒时,把自己当成故事讲给别人,之后会把自己这个不太值得记住的人慢慢忘却,丢在那些封存的岁月里。另外,可以确定的是,祖顺安不会再回来了。那次告别,已是人生最后一次会面。

天更冷了,年关已至,这一天便是除夕。即便是纷争不断的江湖帮派,也会在这一天消停许多。六合帮上下都极是热闹,但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样的热闹。因此,他没有参加聚会,也没有人会因此发现他的缺席,他不需要出现在别人的世界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把屋子打扫干净,自己洗了澡,换上新衣服,然后拿着对联,贴在独居的屋子上。到了晚上,屋子里没有掌灯,慢慢暗下来。

行必至迎着月亮,走到山里最高峰坐下。他抿了口酒,酒的辛辣从喉咙挤到胸口里,迎着淡淡凉风,默默注视着山下的点点灯火。

“挺好!”他看着别人的热闹,又享受自己的孤独。

砰!

一道烟花升起,在面前、悬崖外、海一般的淡蓝中爆开,映亮他的眸子和脸颊。

他独自迎接着又一岁的到来!

行必至笑了笑,对着烟花,对着月亮,举起了手中酒。之后沉默地坐着,看着烟花消失在夜色里,看着一切平静下去,看着山下的灯火一盏又一盏熄灭,再之后连月亮也悄无声息隐没了,最后只剩沉沉的死寂和墨蓝色没有声音的天空。

他喝完最后一滴酒,将酒壶扔下悬崖,想听它坠落砸碰的声音,但是许久都没有听到。

“唔……”他发出模糊的声音,慢慢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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