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与你们官府清算,你们竟然阻挡我见我儿!你们官府没本事,捉不到杀我儿凶手,我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正当万苏氏拼命摇晃的时候。
谢珩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衣袖,他垂眸,刚好对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被人指责的尴尬难受,反而隐约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见初九拉着他后退。
谢珩也没多想,以为他是胆子小,被这情绪激动的万夫人给吓到了,不由往初九面前走,想着他是他专门带来泽县的。
验尸结论,死者身份,皆与他的细致有关。
他可容不下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这般肆意指责钟初九。
初九急眼。
这人,她都拉他后退了。
他怎么还往自己前面走啊!
初九实在是想象不出谢珩大人若是被波及后的场景,她不想想!不敢看!不由着急加大了扒拉谢珩衣袖的力度。
见初九扯得用力。
谢珩也由得初九,脚步一顿。
初九往后拉他。
他便也没再往前,而是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万苏氏还在晃悠死者尸体,初九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快来了。
看到篷布旁站着的捕快们,初九终是不忍心大喊道。
“跑!快跑!跑啊!!”
没隔几步的杨沛贵疑惑看了初九一眼。
跑?
跑啥?
难不成尸体还跳起来吓唬人?
谢珩蹙眉,好像听到了很轻微的气流蹿动的声音,他抬眸去看,瞳孔一缩,那尸体腹部...
但细微的声音还是被万苏氏的哭喊淹没。
初九再次看向那几个捕快,喊道。
“快点!汝听人言否!!!!我的苍天!!”
她先跑一步了!
初九这话一说完,正想加快后退脚步,发现谢珩不知何时拉着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好像离开了地面些许...
她飞了?
万苏氏正喊了一句。
“我的儿啊,娘活不下去了,娘来陪你...呜...”
那腐败的尸体,腹部砰的炸开。
各种人的身体部件散开,万苏氏大张的嘴,刚好被塞进了一坨肥软肉,红的白的浇了离得最近的万家夫妇满头满脸,隔得近的万家其他人也被浇了满身。
捕快们行动敏捷些,但有的身上还是挂着几坨不明物,不明粘液。
初九肉眼可见看到万家所有人白了脸,现在后面万家站着的人脸上的崩溃,可能才是人这辈子真正所经历的崩溃吧。
那无法言语的气味。
那无法拿开的不明人体物件...
那尸水覆盖在身上的可怕和难闻...
谢珩第一次觉得,自己眼睛有些生疼,他不由侧眸,眉头轻簇,咳了一声,抑制住心下那些翻涌而起的恶心感。
院子里。
是比昨夜更夸张的呕吐声。
万苏氏吐出那坨软肉后,直接呕了一声,征愣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什么,当场昏厥。
初九强忍难受,小声开口。
“不听好人言....”
谢珩这才意识到,刚刚少年为何要扯他袖子让他后退。
莫名奇妙跟着一起跑的杨沛贵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强行没有怎么去看那可怖的尸体,如今飞溅的尸体各处,他看了个遍。
即便是身体没被沾染莫名物件。
但此时。
他根本忍不住,在旁边直发干呕。
万家夫妇的悲伤好像被冲淡了些....
.....
初九背着自己的柳木匣子和小包袱,实在是不太明白,为何谢珩就连上门问案情也会带上她。
她瞅了一眼身边神色轻松的叶璧安。
这斯,根本不知道他们清晨都经历了些什么!
瞧着初九在看自己,叶璧安侧头,笑眯眯,以为是初九陪同着不习惯,出声小声安慰。
“小仵作,你别担心,之前在紫薇村,公子不就带着你嘛。”
“你这人还挺细心的,公子又是个破案狂人,你不要有压力,好好表现。”
“你怎么不说话?”
初九无言,叶璧安好像没有一丝丝自己的地位被别人动摇的自觉,甚至看到她陪着还显得有些开心,格外自若。
这人心可真大啊...
但还不等初九再去想其他的,就被面前的大宅子给震撼到了。
这万家大宅占地广阔,高墙环绕,无一不是彰显着主人的富有。
叶璧安上前敲门。
那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看门的人神色疲倦,瞧着登门的三位年轻人摇头。
“我万家有事,无论是老爷夫人,还是小姐们,都不会客,请回吧。”
叶璧安干净利落。
“奉杨县令之意,来万家查案,开门。”
那人才定定看了三人一眼。
的确看上去都是普通人的样子,他才忙垂头说道。
“请三位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没一会,那人便回来,将大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与外表相同,大气宽阔的青石大道,直通正厅。
大道两旁种满奇花异草,夏日依然芳香扑鼻。
不远处的正厅宽敞高大,雕梁画栋,甚至有些金碧辉煌....
初九心中感叹,这万家当真就把有钱写在了房子上。
“三位,这边请。”
走入正厅,万家老爷万全坐在正中,他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如今见谢珩三人走进来,方才缓慢抬起眼皮。
“听杨县令说,诸位是长史大人派来泽县帮忙的....”
初九一看到万全,不由就想到,先前尸体腹部爆炸后,捕快们黑着一张脸,或者白着一张脸,将能捡回的东西放回万家准备好的棺材里的模样。
连杨县令都主动关怀了清理现场的捕快们,据说还私自掏了腰包,给几人买酒慰问。
这万全作为大老板,泽县成功商人,一句话没说就要将棺材带回。
考虑到突发情况,死者家属的情绪,再加上仵作已经二验结束,杨沛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万家人将死者装在棺材内带回了万家。
如今,这具棺材就放在万家正厅后方的花园里。
谢珩神色平静。
“是,所以烦请万老爷,知无不言。”
万全这一生,早年经商吃了不少苦,也算见到不少人,这也养成了识人的习惯。
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好惹,也基本上一眼能看出来。
这男子年纪轻轻,浑身隐约收敛的峥嵘,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大家气质,实在很难被划分为好惹的那一类。
他安静了须臾,最终还是叹气。
“坐吧,几位。”
“若是能够将杀害我儿的凶手找出,老夫定当厚礼相赠!”
谢珩摇头。
“万老爷不必与我等客气,找出真凶,还原真相,让死者之魂安然,才是我等所想。”
“外物馈赠,实在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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