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盘算未来的时候,墨凯骑着单车飞快赶往体校,尽管翰娜劝他别来,推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但他仍然坚持,他太了解那帮男同学了,他们时常扎堆吹嘘自己换了几个女朋友,从身材相貌到床上功夫,将那些女生肆意相比较,更有夸张的甚至在手机上给她们逐一编号,以翰娜单纯的性格大概率会看走眼——她第一个不就踩坑里了,他得去敲敲警钟,隔了这些天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可疑的蛛丝马迹。
晚上八点,校园里还有同学在走动,看着翰娜从宿舍楼出来,走到树下站定,墨凯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背后捂着她的嘴抱着她,可给她吓得不清。
他笑嘻嘻地忙递上奶茶:“不是故意吓你的,给你带了零食。咦,你戴帽子啦,那肯定没洗头,臭头……”
翰娜矢口否认,倒也没那么坚决。后脑的撞伤好了之后,一直坚持上药,只是气温一有变化就开始有些隐隐作痛,闹不清是因为撞击还是因为生理期,好在手指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自从“战友”安琪告诉她确定准备转学之后,她们的联络逐渐减少直至不联络,以至于连续几天凌晨,她都从逼真的恶梦中被自己的梦话惊醒,吵得室友都睡不好,一直劝她去继续接受心理辅导。面前的凯一直在说话,她听着听着很快开始走神,回忆起那几个倍感煎熬的夜晚。
那些梦魇的场景永远都是在体育馆,她回到了事发当天,仿佛穿越而至,早已预知未来,她竭力劝说正在训练的同学们赶快离开场馆,但无论是同学还是教练总是笑着劝她别太紧张了,面对一个个鲜活的影像,一时间她也恍惚了。直到屋顶如预料的那般轰然倒塌,场面就像一幕静默影片,房顶的钢筋碎石落在地面上完全没声音,连同学和教练们的呼喊声也一并被关了静音,她扔下水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抓住他们的胳膊,或肢体的其它什么部位,拼命拉拽他们离开,心想能救一个是一个,她整个人在碎石堆里游泳,双臂竟完全使不上劲,然后,她看见了丹妮,她最好的朋友正完好无损地被掩埋在房顶下,翰娜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她。
“你伸手啊!丹妮,你把手伸给我!”她一遍遍地喊着,丹妮却无动于衷地望着她,最后,她哭着求获救的同学帮忙拉一把,耳旁异常吵闹,却不见一个人上来帮忙,她回过头——原来身旁一个人也没有。从头到尾,她一个人都没有救出来过。
“……翰娜,翰娜,你醒醒,你做恶梦了!”
她睁开眼,积存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倾泻而出,眼前站着两个身穿睡衣,睡眼惺忪的室友,一个端着热水问她渴不渴,她抱着空手的那个哭了很久,反复忏悔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们一起安抚她,等一切平静,天空也泛起了亮光。
结果转天深夜她又做了类似的梦,体育馆里丹妮的母亲握着筋膜刀正热心地帮自己放松肌肉,起初她强忍着,随后感到越来越疼,低头一看,那中年妇女手里拿的竟是小刀,正一刀一刀地割开她的小腿,目光对视,对方满眼怨恨。顿时,她像溺水般剧烈喘息着从梦中挣扎醒来,室友又被惊醒,坐在床上担忧地看着她。
第三次,她终于梦见了丹妮。她抱着翰娜的左腿哭得极其委屈,一直重复问她“为什么啊,为什么”,但始终没提“救”这个字,两个好朋友在梦里一起痛哭,然后,翰娜哭醒了。这次,没人再来安慰她了,倒是听见室友恼火地用拳头锤击床板的声音。
“翰娜,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白天,两个室友婉转地说,“你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加上之前的事故,还有最近针对你的谣言,你放心,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只不过你白天还要体训,如果每天晚上都休息不好,注意力很难集中,那样你很容易受伤的。”
翰娜连连道歉,但她不敢去找心理辅导老师,自己和安琪已经被列为校方重点关注对象,听说安琪就是因为心理原因被校方悄悄劝说转学的,再坚持一个多月就要放假了,她想借寒假好好调整心态,熬完最后一个学期就能顺利毕业。
“嗯?不说话?你怎么不理我?”墨凯稍稍用力地抱了抱她,好听的声音将她重新拉回现实,“最近不开心吗?”
她打起精神回应:“没有啦,我只是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
“那些事别去想了,傻瓜。”他一如往常地拍拍她的头,引来她一声惊呼。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