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乘胜追击,朗声道:“正是此理!既然马不等同于白马,那我说这匹白马绝非马,又何错之有?”
老者长叹一声,闭口不语,似是默认了此番论辩的结果,又似仍在回味其中深意,良久,唯有一声叹息飘散在风中。
见老人都被郦食其的一番诡辩噎得一时语塞,全然落了下风,周围众人不禁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再没人有勇气往前踏出一步,去接下这棘手的辩局。
郦食其卓然而立在人群当中,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神色间,透着掩饰不住的狂傲之气。
吕轲原本站在一旁,静观这场唇枪舌剑许久,心中暗暗咂摸着双方辩词的精妙与疏漏。起初,他只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思,可见着郦食其那狂傲的样子,一下激起了他的胜负心。
待众人被郦食其的凌厉辩风震得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应战之时,吕轲抬腿从容穿过人群,穿过人群来到郦食其身前。
吕轲拱手为礼,朗声道:“在下来与你一辩。”
郦食其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吕轲。瞧模样,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青涩未褪的面庞尚带着几分稚气,本该是极易被人小瞧的年纪。
可偏生吕轲往那儿一站,脊背挺直,如渊渟岳峙,周身散发的沉稳气质,仿若历经千帆、深谙世事的宿儒,与他这年少面容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郦食其游学多年,自是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当下便收起轻慢,神色凝重,暗自提了几分精神。
“可需我换个辩题?”
吕轲摇了摇头,说道:“无需换题。”
郦食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一抹赞赏悄然爬上眉梢,朗声道:“好,那我们依然以白马为题!”
吕轲负手而立,说道:“按照刚才阁下的辩驳,白马非马?”
郦食其说道:“没错。”
吕轲问道:“何解?”
郦食其答道:“马这个词,是用来称呼形体的,白这个词,是用来称呼颜色的。称呼颜色的词,不是称呼形体的。所以说,白马不是马。”
吕轲问道:“那我要是找买一匹马,是不是找不到白马?”
郦食其一愣,下意识回答道:“没错!”
“如果说找马,那么找到黄马、黑马都可以算数。如果说找白马,那么找到黄马、黑马就不能算数。如果说白马是马,那么找马和找白马就是一样了。如果说找马和找白马一样,那么白马和马就没有不同了。”
“找马和找白马没有不同,那么,找到黄马和黑马有时候算数,有时候不算数,为什么呢?算数和不算数,互相排斥是很明显的。所以同样是黄马、黑马,可以说是有马,却不可以说是有白马。可见,“白马非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听到这里,吕轲毫无预兆地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周围人皆是一脸茫然,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都猜不透这少年为何突然这般。
郦食其更是眉头紧紧皱起,两道眉毛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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