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前遭遇了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已经无从得知。但在最初，他们是同类。
所以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至少不能让他孤独死去，不能以一个怪物的身份被埋葬！
仇珩垂下眼眸，不聚焦地看向畸变者的方向，还没有完全从记忆恢复的后遗症中脱离。
“求求您……这是我唯一的女儿，求求您不要杀她！”
那些哀求、嘶吼……一切的一切，真实得似乎都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他甚至能感受到记忆主人的无能为力与绝望。
但“他”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职责，或是示意下属将畸变者带去隔离，或是机械般举起手中的枪。
“抱歉，但她的脑部遭受到了严重畸变，救不了的。”
“而且在四十八小时左右的转化期度过以后，已经表现出了对周围居民生命的威胁，我们必须带走她。”
“他”最终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可自身态度的缓和只换来更激烈的反抗。
“你这个恶魔！杀害了那么多同伴，你不得好死！”
你说得对。我的下场很难看，的确不得好死。
过去的回忆与现实在仇珩眼前交织，他逐渐弄不清记忆中的人到底是“他”还是自己。等到他隐约有所察觉时，已经做不到主动抽身了。
现实中，仇珩脱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长风衣，抖落了两下将其展开，用刀裁成布片，裹住了地上那半截身躯。
“嘶——”
由于大量失血，那名畸变者变得虚弱了许多，但还是伸着脖子向仇珩脖颈处咬去。他的攻击被轻巧避开，再无余力做出反抗，只能嘶吼两声以示威胁。
他看起来很疼。
“别急，很快就不疼了。”
仇珩本想带着那个畸变者沿着台阶继续向上走去，不顾在身后担忧的暨景。但浑浑噩噩的他记不得自己也在失血，身形猛地左右摇晃了一下。
“仇珩，仇珩！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快醒醒！”
他听到同伴在耳畔焦急地询问，自己被人扶住了胳膊。
我当然是清醒的。
他在心中默默思考，但动作却一点点逐渐僵硬，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重复着迈步的动作，口中甚至还在下意识地安抚。
“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该死的。”
暨景意识到了他似乎遭受到了未知影响，不知何时被控制住了精神，不由自主地低声骂了一句。亦步亦趋跟在仇珩身后，思索着该如何让对方醒来。
思索了约莫几秒钟，他的余光瞥见了对方怀中抱着的躯干，细看之下，那个畸变者的眼睛正泛着微弱的黄色光芒。
是他在搞鬼！
几乎是瞬间，暨景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趁着仇珩不备，一下子扑了过去，想要把畸变者从他的手中转移走，放到几米开外的空地上。
可仇珩的身手远超之前为暨景留下的印象，混沌状态的他相比于先前要更加难缠，略一侧身便躲过了暨景的“突袭”。
黑发人旋身正欲抬腿踢上发难者的胸口。但就在此刻，他猛然蹙了下眉头，似乎深陷幻觉影响的意识开始努力挣脱桎梏，停下了反击的动作。
“快醒醒！”
他心中的那个急躁声音再次出现，一刻不停歇地唤着自己。仇珩闭上双眼，复而又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脱离了影响源的控制，他第二次抽刀出鞘，没有手下留情，利落地将其了结，然后再无其它动作。
仇珩有些呆滞，怔然盯着那名还在哀嚎的畸变者。肢块散落在地上，血液四处飞溅，甚至有一些溅到了他的眼尾，无端留了一抹红。
我……杀人了吗？
暨景猛地舒下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盯着对方还在缓缓滴血的刀尖。他有预感，如果刚才仇珩没有中途放弃进攻，那个畸变者的惨状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压抑的沉默，二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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