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能是自身因素。
难道是太过疲惫?
毕竟从空无七年到故土六年,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大事小事都要亲自过问,事无巨细地打理第一温室的一切。
换作我的话,可能第二个年头就已经退位让贤。
逻辑推至此处,我心中涌出一点没来由的悲哀。
——说悲哀有些重了。不过是胸口郁结,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那里,无从疏解。
“他”选择了一个与我截然相反的退场方式。
为理想殚精竭虑数十年,最终无穷落寞尽数归于己身,独自远走。
凭什么?
虽说我的共情能力不强,但作为新时代的三好青年,我向来极尊重这种能付诸实践的理想主义者。
或许“他”也曾有过休息的考量,但没人能接下肩上那过于沉重的担子。
在思索间,我在屏幕上左滑右滑,找到了终端内置的备忘录。
为理清冷冻解除后经历的那些事,将模式调整至手写后,用属于故乡的文字将它们细致记录下来。
虽然一号能查阅到记录在此的全部内容,可它连探究欲也不曾表现出分毫。
像是在严格地遵守楚河汉界般,把控着自己作为造物的分寸。
或许“他”严厉规范过它的行为,使其知晓何为底线。
见我在终端上写着东西,暨景一点点凑上前来,但考虑到不应该偷看同伴的个人隐私,没有靠得太近。
“想看就看。”
我在余光里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行为,索性满足一下这人的好奇心。
反正他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字体?好熟悉。”
暨景左看右看,最终挠了挠头,语气带上些苦恼和不解。
我本想笑而不语,学习一下平行世界那个我的从容风范。
但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变成了谜语人?遂遗憾放弃。
我须得承认,此举有意试探一号。
自推测出“他”的身份后,我心底就存有一个疑惑,迫切地想要追寻答案。
我自认为演技拙劣,无法真正扮演好一位在灾难时挺身而出的先驱者。
一号当真不知道我来自平行世界,并非这具身体原本的持有者?
它看着我取代了自己的主人,心中又会作何猜想?
再者,昨天我还保留着想要扮演“他”的想法。
只觉得反正也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何必分个你我。
“他”也非但不怎么介意,反而接受良好、跃跃欲试。
但随着记忆缓慢恢复,我真切感受到了横亘在我与“他”之间的那道天堑。
这是时间与阅历造就的鸿沟,绝非依靠纯粹的模仿能够得以填补。
如果想要做到毫无破绽,要么我摒弃自我,成为“他”;要么“他”被我彻底取代。
这意味,我们之间注定有一人会社会意义上“死亡”,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将被另一个人接管。
此举非我本意,亦不是“他”的初衷。
就算我能承得下那些责任,却担不起“他”的身份。
“他”也不应被其它任何人所替代。
因此,我决定——
“这是……我故乡的文字。”
坦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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