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距离溧阳城十里的锅底山上来了一群从杭州来的收茶客。
他们在和当地种茶户稍微聊了几句后,借口要自己看看,便自行上山观赏起周围的风景来了。
锅底山不高,撑死了也就200来米高,却是附近唯一一座高山,周边河道纵横,水网密布,将原本就不多的农田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李慕洲从怀中掏出千里镜,朝四周看了圈,对身边几位中年人说道:“捏的出来吗?”
这里是李慕洲选定的战场,为了让参谋处的众人有个更直观的感受,他打算做一个比较精确的沙盘。
宜兴是出紫砂壶地方,这几位便是李慕洲从城中请来的制壶师傅,他这么问了,领头的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随身包中掏出一块泥料,看着远处手不停的在上面捏着。
没一会,他手托着扁扁一块伸到了李慕洲的眼前:“大人请看,这泥和那块田可有二致?”
李慕洲看了看那泥料,又看了看山脚下那块田,不能说一模一样,那也是八九不离十。
“你这个手艺真是神了啊。”
制壶师傅笑道:“和泥打了一辈子交道,梅兰竹菊花鸟走兽,很多东西我们看一眼就能捏出个大概来,一块田算不得什么。”
“大概就可以了。主要的河流地块不要缺失就可以,另外各自大小也不好差得太多。”
制壶师傅听了,从怀中掏出纸笔,慢慢的开始勾勒看到的场景。
趁着这个空档,李慕洲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摘下头上的草帽扇着风,心中的念头却慢慢的飘远了。
这是山字营第一次主动出击,战场战术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的,就是不知道仗最后打成了什么样?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天不会突然之间下雨吧,老天,你可要保佑我啊。
对了,何桂清说送自己的那几个丫鬟还没送到,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提醒他一下?
哎呀,打仗要死人,自己看到那些死伤的兄弟就难过,要么,怂一下,这仗不打了?理由嘛,我生病了!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就看到徐清禳带着科斯塔上了山,徐清禳见了他就抱怨道:“大人,以后别让这洋人来了,他也不肯把脸遮上,太扎眼了。”
一边的科斯塔不乐意了,喊了起来:“这么热的天,你还让我戴那么厚的一块布,上帝,你这是谋杀!”
“好了别吵了,测的怎么样了?”
“都在上面了。”
科斯塔从包里翻出一块纸板递给了李慕洲,他接过来一看,上面歪七扭八的标着不同的点,边上还有几个数字,这些应该是不同距离下,炮口的俯仰角度。
现在不是后世,有各种精密的瞄准仪器,头上还有无人机给你做战场观测,现在只能用笨办法,将预计战场分割成一个个不同的小区域,然后测量好距离,标好参数。
李慕洲看了看他的腿,迟疑道:“不会有错吧。”
“哦大人,我的腿就是尺子。”
李慕洲撇了撇嘴,站起来把正呼呼扇着风的徐清禳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军师,此战我军把握大吗?”
“此地四面都被戴溧河围绕,只有前后两处靠着桥梁与边上连着,是一处打伏击的绝佳地方。”徐清禳用手指了指下方,坚定的说道:“我军必胜!”
李慕洲看着那片片深浅不一的绿色,还有那田中如蚁般忙活的人,手松了又捏,捏了又松,最后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
“好,那就打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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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日,溧阳城
苏振忠手中拿着一封信,正在认真的读着,眉头紧锁。
此信是李秀成亲笔写的,信中写道:
自己已知道山字营来到江苏之事,告诫他如遇到山字营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要谨慎对战,特别是防备他们的捍天雷,切记不要贴身近战,一定要用马队游走之战法拖垮对手。
如果己方兵力远胜山字营,一定要一鼓作气冲垮对方阵营,千万不要惜兵。
另外,李秀成在信中一再关照,如万不得已千万要留住山字营主将李慕洲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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