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住在你这里。”红衣女子靠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呢喃。
这是她的一个梦,先前还满怀期许,如今却只剩下悲辛,因为她愈来愈清晰地认知到,它终归只是场梦,永远地遥不可及。
苏言尘俯下身来,吻了上去。
红衣女子再一次像蛇一样将他紧紧地缠绕,她迫切地需要用肉体的相融来填补精神上的空虚。
苏言尘亦如是。
“绡儿,助本王成就大业,”苏言尘用手指缠绕着她的秀发,一圈两圈,松开来,再缠绕,无尽的柔情,无尽的期许,“征服晋国,开拓疆土!”
“不!”红衣女子第一次忤逆了他。
苏言尘没有等来想要的回答,面露愠色。
“凌风,我有身孕了。”红衣女子牵过他的手,轻轻地滑过自己的腹部。
那里曾被他凿开了一个血洞,如今又被他植入了新的生命。
苏言尘在心中吐出一丝幽叹:他与这个女人终是纠缠得太多,太深了……
十月怀胎,于她,是一场幸福之旅。
她用心地感受着胎儿的每一次心跳,初为人母的喜悦被她满满地写在脸上,她再一次变得柔软,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对淩风,而是对整个世界。
人们开始不那么惧怕她,甚至慢慢地靠近并接纳她。
她第一次与身边的佣人聊起了家常。
“您可是历任盈主中最称吴王心意的。”小翠认真地恭维着她,却被年长的嬷嬷拼命使眼色制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红衣女子仔细品味着小翠的话语,忍不住难受起来。
历任盈主?
她居然不是那个唯一!
“她们去了哪里?我会和她们一样的结局吗?”
饶是装作漫不经心,苏言尘依然听出了红衣女子言语中的幽怨。
他将手搭在她的肩膀,认真地挑选出最适合说出来的话语:“绡儿比她们都出色。”
翌日,红衣女子望着满室陌生的佣人,心情更沉重上了几分。
孩子出生了,是个姑娘。
苏言尘快乐得手舞足蹈,“天助本王,天助本王也!”
他从稳婆手里接过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他垂下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笼罩出一层阴影,让人辨不出任何情绪。
一阵脚步声传来,苏言尘终于抬起了眼睛,将婴儿递给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国师。
红衣女子看着那些人的装扮,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扑过来要夺走婴儿。
然而,终究是迟了些。
那些人已经快步走出了寝宫。
苏言尘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绡儿,无论是做本王的女人,还是,做本王的女儿,这,都是她必须承受的苦,和应付出的代价。”
红衣女子猛地将他推开,怨毒的眼神里仿似发射出无数支弓箭,箭箭催命。
“绡儿”苏言尘喊出最后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红衣女子眼前一黑,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在黑暗的洞穴。她想不出先前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是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凌风?”
“有人吗?”
除了自己的回声,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透过零星的光亮,她渐渐辨清了眼前的景象。
除她之外,洞里躺着或站着至少十名女子。因为没有任何动静,她以为那是死人或雕像,便凑过去瞧来。
这一瞧,她的魂魄都要被吓飞了。
原来那分明是一群活死人!那活动的眼球和喘出的粗气,无不显示着她们的生命迹象。
然而,她们赤裸的身体上都赫然躺着一个血洞,那里汩汩地向外流动着一种粘稠的液体,凭气味和形态判断,那绝对不是鲜血。更可怖的是,无论是站立的,还是躺卧的,四肢上都被嵌入了巨大的铁钉。
她们是犯了什么样的罪孽,才要遭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
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响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盈主,小的们接您回宫。”众人跪身行礼。
“吴王呢?”
“吴王,他……”蝶盈殿的佣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多吐出一字。
红衣女子愈发的犹疑,她独自火急火燎地赶往吴王宫殿。
一路上,所有人都对她表现出十二分的恭敬,她虽早已习惯,却依然感觉到别扭。
“是绡儿吗?”苏言尘的声音自床帷后传来。
“吴王,我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山洞里?那里的女人们是怎么回事?她们与我有什么关系?”红衣女子一边向里冲去,一边急不可耐地将所有疑问抛了出来。
“盈主,吴王现在不方便见您,烦请您回避一下。”国师自床帷后走了出来,一脸严肃。
“绡儿,两日后本王会去见你。”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红衣女子停止了脚步。
三年了,纵是她享尽了淩风的娇宠,却也几乎不敢忤逆于他。从前,她以为那是爱情。
“你还真是最得宠的女人哪!”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只可惜啊,只可惜!”
她猛地回头,却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已闪入一片林子。
吴王府何时来了这么一个小孩?荔菲卿甚觉怪异。
夜,透着薄薄的凉,倚窗而立的荔菲绡拥紧了衣衫。
她有多久不曾感觉到冷意了?今夜又是为何如此清冷?
或许,是因那个人不会来了吧。
一个人影渐行渐近,她不可置信地定睛看去,那分明不是苏言尘,却又像极了苏言尘的娇小身影停在了不远处的黑暗里。
“真可怜,你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女儿,”稚嫩的声音响在黑暗里,仿佛有锤子在敲打她的心脏,“可怜她出生尚不足十日,便被拷上了桎梏。”
“我有个女儿?怎么可能?你是谁?”红衣女子追了出去。
“山洞里的那些女人,她们与你并没有不同,一样的来处,一样的归处。”人影迅速地消失于黑暗中。
“一样的来处,一样的归处。一样的来处,一样的归处。一样的来处,一样的归处。”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盈主,吴王命小的为您送来了汤羹,您趁热喝了吧。”陌生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汤羹,极尽恭敬。
红衣女子“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一样的来处,一样的归处!
这里曾也住着其他的女子,她们也曾如她这般于人群中被选中、被塑造、被宠爱,而她也将如她们那般被遗弃、被摧毁!
呵,盈主,多么讽刺啊!它提醒她记起了那日的情景。
原来,所谓的盈主虽拥有着无穷的能量,却断断不能忤逆了她的主人---吴王淩风。那日的洞穴之困想必是他对她的一次小小的警告与敲打。
而不久的未来,她将难逃同她们一样的归宿---漆黑的洞穴,永无止境的折磨!
又一口鲜血自她的胸腔喷薄而出,她的心脏剧烈地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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