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承认了身份,有了谈话的意愿,那么一切就都好说起来了。
折淹客收回铜链,甩一甩那并不算太宽大的青色袍袖,原地盘腿坐下。萧逊也将那白锦袍脱下,露出其中半新不旧的书生青袍,轻轻整了整领角便随之坐下。
折淹客甫欲发问,萧逊便已率先开口。
“孟文书,当年你在京北东道驻扎时节,周将军的谋逆文书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怎么解释?”
孟旭沉默半晌。
“我兄妹二人的安全如何保障?”
折淹客又欲应答,却被萧逊冷冰冰的声音打断。长刀轻轻滑出,然后刀格护手和刀鞘上包着的金属清脆一声鸣叫。
“你可以选,是被我二人现在斩首,还是送给广阳郡王做个贺礼。”
这话很硬,硬的理所当然。
想要活命,先展现你有的东西,再展现留着你不可替代的价值。既然受制于人,就不要把自己还摆在和他人平等交易的位置。孟旭很缺乏生活的毒打,但好在他有一个聪明的妹妹。
孟笏娘跪坐着挺直腰背,探过身子在自己那长得很是俊朗飘逸却脑子缺根弦的二哥身边耳语了一阵。
灯火依旧,只是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所以便显得灯烛愈发亮堂了起来。
门外数道脚步声与梨姬管事的声音响起。
“折公子,萧公子,今夜的晚膳是在此处用吗?”
折淹客出声回话道:“在外堂列好便是,我二人同鸣珂翁与秋大家相见恨晚,意气相投,不要打扰我四人谈论音律古玩,退下便是了。”
梨姬答应一声,率着脚步声便又下去了。
直至此刻,二人算是对萧逊折淹客二人的身份有了初步的相信,两人在此院中,素日里偶尔得那位梨姬管事的照拂,也知晓梨姬管事与大帅府的渊源,此刻梨姬前来,多少证明了些两人与大帅府的干系。
孟旭咬牙道:“建靖二年春,我与姐夫驻扎京北东道。”
“北国蛮子侵扰的消息传来,我姐夫命我前往前线抚慰士卒,清查军械有无疏漏。”
“我从前线回来,便看见一匹战马疾驰而来,马背上我的亲兵重伤垂死,告诉我营中惊变,我姐夫将我妹子已经偷偷运出送到河间,让我速速离开汇合。”
折淹客皱眉道:“那些谋逆文书是真是假?”
孟旭悲愤欲绝,面色涨红厉声道:“谋逆案的从犯第一人魏铁擎,军中骑兵校尉,我姐夫的亲兵队长,谋逆书信证据有一月内有十六份,你说是真是假?”
……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诬陷。
什么是亲兵?
将军的亲随,贴身的卫队。
将领指挥的喉舌,作战的臂手,防御的坚甲,破阵的利刃。比同袍还同袍,血浓于血而不是血浓于水的异父异母亲属,如果不是大家都是大老爷们,从血里杀出来的纯汉子,那么睡觉暖床这种机密事宜也不是不可以效劳一下。
如果说亲兵还可以分散训练,那么亲兵队长就完全不可能离开将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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