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从绛雪轩里出来,浑浑噩噩地领着一帮宫女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最要紧的差事。
那就是替摄政王问问长公主,什么时候愿意回建章宫去。
最重要的事情没完成,他只能折返回去。
却看到了让他警铃大作之人。
崔公公一直很警惕裴衡,一方面因为他是东离人,一方面,这是离公主极近的一个男人,崔公公凭借自己的直觉,这是比宋小侯爷还更有“威胁力”的男人。
具体威胁的是什么呢?
自然是他主子和公主的良缘。
眼看着裴衡和公主只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崔公公恨不得变成个隐身人,候在一旁将二人的对话全程记录下来,转头好呈给摄政王。
可是魏福音看到了他,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崔公公只能忙不迭上前。
“长公主请恕老奴再次打扰,奴才方才只顾着料理宫女的事,忘记带句话给您…摄政王问公主,什么时候愿意回建章宫去住?”
“本宫不回去了,昨儿夜里就同他说了,绛雪轩里离不了人,等阿修的病症过了最痛苦的阶段,再考虑其他。”
魏福音的音色清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崔公公心里一咯噔。
得,这话若是原原本本带回去,摄政王怕是不会给他好脸。
却听到公主突然补了一句——
“住也不该是住在建章宫里头,早晚将来都要搬进后宫,不如等新帝登基,再由内务府分派本宫的住处。”
崔公公扎扎实实一愣,随后大喜,连连点头。
“公主说的是,如今后宫还未遣散,只能委屈公主先在此处将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内务府拟旨,新封六宫,一定让公主第一个挑选宫殿!”
魏福音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打发雪融送客。
转头就看到裴衡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东西?”
“不跟我走了?”
两人同时说话。
魏福音有点尴尬,莫名有种愧疚感。
她当时愿意替他保密的筹码,就是自己想要自由的诉求,裴衡以为她一定会离开皇宫,却没想到她要留下来。
“我以为自由对你很重要。”
裴衡的语气没有任何讽刺意味,反而很客观很平静,当真是在同她探讨心境。
魏福音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好心虚的,心境这种东西,本就容易变。
“我这些日子仔细想了想,跟你去东离的代价,好像超过了留下来的代价,留下来,是我一个人的事,去东离,牵扯的人太多,还连累你……”
“说人话。”裴衡言简意赅打断。
“……”她将手炉搁到石桌上,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过去,“简而言之就是,我不想折腾了,我愿意给魏辞一个机会。”
裴衡没做任何评价,却凝神望着她递过来玉佩,呼吸一滞。
“怎么在你这里?”
魏福音眼中有得意之色,“自然是我替你赎回来的。”
“鸿胪寺薛少卿虽然收了你的东西,也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但是这种特征明显的厚礼总是太过惹眼,我派人暗中留意京中当铺和黑市,果然,他收了你玉佩的第五日,便让人偷偷变卖,换成银票了。”
裴衡平静如水的眼底泛起波澜。
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接过玉佩,嗓音暗哑,目光怔忪。
“这玉佩是幼年我来中原前,母妃给的。”
“阿音,谢谢。”
魏福音舒了一口气。
“果然,我猜到这玉佩对你意义重大,否则秋猎宴席上,沈言之看到你送了玉佩,怎么会急成那样,酒都喝不踏实,围着你窃窃私语好一阵。”
裴衡抬眸看她,突然冷不丁发问,“宴席上不好好用膳,你总看我做什么?”
魏福音一噎。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关心朋友,不妨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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