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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春天的到来和气温的升高,县指挥部决定将午饭后到上工前的时间延长至一个半小时;在这段难得的清闲时间里,男民工们多是下棋聊天,甚或找块干净背阴的石板躺下呼呼大睡,女民工们则或纳鞋底或打毛衣,也有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结伙搭伴,去往附近的林间坡地寻挖野菜,带回食堂改善伙食。

周月红、小葱和甜甜、梁巧巧自然也不例外。

这天吃完午饭,四人不辞辛苦跑远三里来地,攀上杏山西南角的一座无名山头,山上层岩叠石,野桑树、野椿树、野棠棣树、野核桃树、野山枣树纷纷绽芽吐绿,既密密麻麻,又郁郁葱葱,树根和皴裂的石缝罅隙间便长着手指长筷子长的野葱、野蒜和野韭菜。周月红坐在一块光挞挞的大石头上纳鞋底,小葱和甜甜、梁巧巧则在四周东奔西跑,寻挖着各种野菜。

“哇,好大一丛野韭菜!”

“我这里野葱野蒜更多!”

“要是带了篮子来多好!”

……

梁巧巧小心翼翼的从石缝间隙拔出一棵野蒜,剥去外面的层皮,洗也未洗就放进嘴里大嚼起来,结果竟被辣得吸吸溜溜,眼泪和鼻涕一齐淌下。

“哈哈,葱辣鼻子蒜辣心!”小葱拍手唱道;甜甜跟着附和唱道:“嘻嘻,韭菜辣住你的脊梁根!”

三人每人寻挖到一小把野葱野蒜野韭菜后,便又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跑回到了周月红身边。

周月红正在心无旁骛的纳着鞋底,但见她把串了细麻绳的大针伸在鬓边,用头发逼了逼针尖,然后把针尖对准鞋底背面咬着牙齿扎了进去;待针尖从正面露出后,又右手两指捏住针尖,咬牙用力,使劲把针拔出;再然后右手握针扬起老高,在手背上狠劲缠了几缠,直到把细麻绳拉直绷紧,这才继续下一轮逼针、扎针、拔针的程序……

梁巧巧望着周月红手中的针线嘻嘻笑道:“我们村里的一个老奶奶说,过了冬至,一天长一绳子;指的就是冬至过后,白天变得长了,每天都能比前一天多纳一绳子的鞋底哩!”

甜甜牙齿咬着右手的小拇指没有说话,小葱则双眼端量周月红手中的鞋底许久,又伸出手指比量比量,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叫道:“月红姐,这是男人的鞋底,肯定是男人的鞋底。你自己的脚哪有这样大呀!”

“既是男人的鞋底,那让我们猜猜到底是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能穿上咱们月红姐做的鞋子啊?”甜甜立时反应过来,盯着周月红的脸坏笑说道。

小葱望着甜甜:“四赖子、驴娃、高二寸?”

“不对!”甜甜摇了摇头,拖长音调说道。

小葱皱眉再猜:“老咕嘎、莲花落、德贵大叔?”

“不对!”甜甜摇了摇头,拖长音调说道。

两人把河东河西两村男性民工的名字几乎说了个遍,却就是不往该猜的人身上引,直把梁巧巧逗得站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的笑。

“去去去,闲得没事干了再挖野菜去吧。”周月红满脸通红的呵斥说道,“只管站在这里瞎说八道什么,聒噪得让人心烦!”

“心烦?”小葱冲甜甜睐了睐眼睛问。

周月红头也不抬的答:“心烦!”

“你心烦怪我们呀?”小葱和甜甜嘎嘎大笑起来,说。

周月红气得低着头没有接话,小葱冲甜甜使个眼色,道:“不管她,我们继续猜!”

“不用猜不用猜,”梁巧巧忽然笑着跳着跑到周月红对面,大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周月红生怕梁巧巧没心没肺的随口说出那个名字,急忙双眼一瞪,喝道:“巧巧,你胡乱咋呼个啥呀,当心我用针线把你的嘴巴缝住!”

“月红姐,要想我不咋呼,你得给我笑一笑!”梁巧巧背手引颈,把嘴巴探到周月红的脸前说道。

小葱和甜甜立刻分站两边,把手搭到梁巧巧的肩上喊道:“对,笑一笑,笑一笑!”

周月红被逗不过,转身扭头“噗”的笑了。

小葱和甜甜、梁巧巧又立刻绕着周月红又蹦又跳,拍手欢唱:“红姐红姐你别笑,你的那人俺知道。(他家里)三间瓦房面朝南,门前有个大碾盘。——红姐,我们说的对不对呀?”

几个人正在唱唱笑笑的嬉闹间,忽然发现山脚下有人背上背着竹篓、手里拿着小镢似在寻寻觅觅挖掘着什么;仔细看时,原来是岁向前。小葱和甜甜、梁巧巧便又立刻跑去叽叽喳喳的问:“岁伯伯,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采药!”岁向前答。

“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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