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树点头,便坐在床上抱着腿低头沉思。林江城轻手轻脚开门出去,绕道屋后跃上墙头,看到院后的小巷子没人,便翻身跳了出去,走到巷口来到街上,行人渐多,他发现,果然毛人凤行动了,主要的街道都有军警设卡盘查,人群中还有不少便衣,他压低帽檐混在人群里,在一个早点摊前胡乱买了些吃食,便迅速回转,等进到屋里,看见陈公树依然是他走时的那个姿势,像是一动未动过,林江城心中暗笑,暗自丢了个不屑的眼神,哼!亏你还是个军统叱咤风云的人物。
“区长,外面都设了卡,还有好多便衣,估计姓毛的把整个上海给封掉了,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做得这么绝,咱们藏在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陈公树这才缓缓抬起头,说道:“我猜到了,他要抓到我比抓共党还要坚决,抓不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说完腾地跳下床,抓起一根油条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大口热豆浆,立时被烫的龇牙咧嘴,此时虽是初春,可是天气却比往年热,陈公树的额头眼见着冒出汗来,他抓着领带用力的扯了扯,可连忙又系好。
这个动作林江城看在眼里,联想起他刚睡醒时的举动,心头顿时产生了一丝疑惑。
林江城说道:“区长,别怪我多嘴,那份共党的情报就那么重要吗?抓共党谁抓不是抓呢,咱就给他不行吗。”
陈公树眼睛一瞪,“你懂个屁,这个情报谁得到都能一步登天,既然姓毛的这么逼老子,那就别怪老子,我让他们谁也别想独吞。”
“你要毁了那份情报?”林江城焦急的问。
“不,毁掉情报我就没有退路了,我要把情报扔出去,让军统那些想得到的大佬们都得到。”
林江城不解的问:“那你不是更没有退路了吗,那样的话,不只是毛人凤,估计那些大佬也不会放过你呀。”
陈公树露出阴笑,听着像是猫头鹰的啸叫,“你不懂,这份情报是暗语,他们谁都破译不了,当初传递情报的共党已经死了,接触到情报的军统特别行动组那几个人在抗战期间都死了,现在只有我知道这份情报,就连毛人凤也只是猜测有这份情报在,具体内容只有我知道,而且。”他故意停顿了下,接着不无得意的说:“而且,我破译了它。”
林江城想了想,露出惊讶的表情赞叹道:“所以,他们就都不能对你下手,几方制衡,反倒对你形成保护。”
“对,我要让毛人凤的算盘落空。”
林江城说道:“可是,戴老板会饶过你吗?”
当林江城问出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而这句话差点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因为这个情报所涉及的磐石行动只有戴笠和陈公树知道,那么他问出这句话,就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听到的人会马上联想到他也知道这个情报关联着磐石行动,而以他的职级和身份,是无论如何不会也不该知道的,而且无论是毛人凤还是陈公树谁都没有提过戴笠与这两天发生的事有关。
好在此刻陈公树正在兴奋中,没有在意,说道:“顾不得了,他现在也自身难保。”
林江城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把情报送到那几个大佬手中呢,上海我们是出不去的。”
陈公树重又失落起来,说道:“唉,要是有个发报机就好了。”
林江城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像想起什么,惊喜的说道:“我能搞到发报机。”
夜深了,出门前,林江城从床底下掏出枪和钱,作为安全屋,这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两人揣好枪,跳出墙外,隐没在夜色中,大街上依然有军警巡逻和游动的便衣,可是两人都是特工里的顶尖高手,躲避他们自然不在话下,走不多时,就来到了目的地——大光洋行。
张老大的大光洋行,全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为了方便走私,张老大养了几艘货船,为了联系和控制货船,张老大私设了一部大功率电台。自从日本人被赶跑,张老大失了靠山,几乎散尽家产才没有被当汉奸抓起来,抗战胜利后,林江城第一个就像办这个无恶不作的张老大,怎奈张老大已经拿钱买了命,他这个位卑言轻的小军官也无可奈何,索性就不再和张老大来往。
林江城领着陈公树偷偷潜入大光洋行,这里林江城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就找到了那部电台,陈公树迫不及待的打开电台,用军统内部一般性公务往来的明码将情报发送了出去,落款是他的代号“菊”。他知道,军统电讯室一收到这份电报,军统那几位大佬第一时间就会知晓,因为他们都在电讯室有自己的亲信。
发送完毕,林江城问道:“区长,这回你该告诉我,情报到底写的啥?”
陈公树笑了笑,缓缓道:“湘江已无月,荧惑在刘庄。”
情报终于得到了,林江城心潮澎湃,强力掩饰激动的心情,不解说道:“果然是暗语,都不知道说的是哈,区长你当年得到那份情报上就是写的这两句话吗?就没有别的?”
陈公树说道:“就这两句,没有别的。”
听到这话,林江城狂跳的心脏陡然停跳了一拍,他知道,那份情报上,明明还有一串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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