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导是极爱面子的一个人。
尽管他常常放低身段,卑躬屈膝地去舔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但是面对自己手里的研究生,他向来是气魄十足、吆五喝六,高高在上的地主做派。
哪有地主向农奴长工低头认错的,还是当着一群县官老爷们的面儿,别的不说,他还要不要点脸了?
“沈周,你别太过分!”马导怒。
“那没得谈了,我要向教育监察部门举报马导学术不端,并在网上公开披露此事。”沈周半点不虚,一副你不爽我就掀桌的狂妄架势。
“你你你!”马导气得跳脚。
王院长见状,赶紧发挥领导职能,拉住马导就是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老马,都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你格局大,就当是让让年轻人了。”
然后又威胁:“老马,你也不想以后领不到退休金,嫂子嫌弃你不顶用,跑去和别的老头跳广场舞吧?”
这下可算戳中了马导的命脉,这个世故圆滑、但也有着强悍自尊的勇猛老男人脖颈震颤,怒目圆睁,终于还是妥协了:“沈周,对不起。”
他咬牙挤出这几个字。
沈周却嫌不够,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太不真诚。”他评价,“不像道歉,倒是像要咬死我。”
妈的,他可不就是想咬死他!
马导气得发抖,暴起的眼球中,纵横交错的血丝几乎要夺眶而出,凝作血恶绞绳,套在沈周的脖子上,将这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吊起来绞死。
王院长见状,赶紧又去劝沈周:
“好啦好啦,年轻人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继续闹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见好就收,见好就收了啊。”
“那也不能就这样啊。”沈周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会儿,略一点头,“也行吧,我退一步,请马导道歉时鞠个躬就行。”跪都不用跪,他多大度啊。
王院长听了,赶紧回头劝马导:“老马,人年轻人说得也有点道理。鞠个躬而已,古时候人都这样,此乃名流雅士之风呐!”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马导只有借坡下驴。
“沈周,对不起。”鞠一躬。
“还有季哥呢,季哥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沈周指指季哥,催道,“给季哥也道个歉吧。”
“小季,对不起。”鞠一躬。
傲慢的腰杆折了两下,就再抬不起来了,马导头也不抬,就那么佝偻着腰,灰头土脸地逃离了小会议室。
随后,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散了。
沈周和季哥一路出去,一路无言,同行了一段路程后,在物理综合实验楼下分道扬镳。
季哥要去实验室收拾东西,而沈周要去食堂吃饭。
临别时,还是季哥先开的口:“今天谢谢啊,没想到还能看见马导向我低头,挺解气的。”顿了下,又说,“之前那事,真对不起啊……”
“没事,都过去了,我也不生气了。”沈周说。
说完,一阵沉默无声。
“那你去吃饭吧,我到实验室收拾东西,今天过后,估计是不能再在那儿待了,唉……”季哥叹了一声,旋即勉强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沈周,你要好好吃饭啊。”
“嗯。”沈周点头,“你也好好生活。”
再次相顾无言,遂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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