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很快见到了伯颜帖木儿。
他正全副戎装,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端,密切地注视着马棚里的一举一动。
“发生暴动了?”朱祁镇将马头靠拢上去。
伯颜帖木儿回头看了朱祁镇一眼:“你总算来了。我盘算着,要是天亮你再不过来,我就只能动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伯颜帖木儿倒也不慌不忙,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
养马千户所里的驱口,尽管只是一群毫无自由的囚徒,但他们内部也存在有两个互相敌对的派系。
其中一派,姑且称为投降派,他们主张主动跪舔蒙古人,以获得更好的待遇和渺茫的活下去的机会。
而另一派则是忠君派,他们认为蒙古人是不会对驱口仁慈的,大家迟早都得死,既然如此,还不如有骨气一些,宁死不屈,保持气节。
投降派人数比较少,大约占到五分之一,忠君派人数更多一些,能有五分之四。
这一点是朱祁镇没有想到的,在他的常识里,有气节的人应该是极少数才对。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大明的爱国教育搞得好,朱祁镇猜测,很可能是存在一名比较有能力的领袖,在领导着忠君派。
之前资源极度匮乏的时候,每个人活着都很费劲,两派的矛盾还不是很明显。
直到在朱祁镇的努力之下,伯颜给他们提高了伙食待遇,发了很多取暖物资,还修缮了房屋,大大提高了他们的生存质量。
人们逐渐有了余力,内部的矛盾便愈发尖锐起来。
首要的矛盾,便是物资分配的问题。
因为和守卫士兵关系比较近,所以负责分配物资的人,几乎都是投降派。物资少的时候,还能基本保证公平。现在物资多了起来,很多投降派的人便起了心思,开始想各种办法克扣忠君派人们的物资。
前几日天气寒冷,忠君派的一个颇有人缘的老兵因为没有领到草席,夜里冻死了,忠君派本就对投降派极为不满,很快将矛头指向负责分配物资的投降派,开始闹起事来。
事情越闹越大,忠君派人多,对投降派大打出手,打死了好几个人。
直到看守士兵听到动静,出面阻止,眼看事情就要平息,没想到,竟有一人突然跳起,振臂高呼:“反正迟早也是一死,兄弟们,杀光鞑子!”
人们群情激愤,竟连士兵也一起打了,当时事情发生的很快,值夜的士兵数量本来就不多,面对突然而来的暴动,措手不及,哪怕手里拿着兵器,也只是个冷兵器而已,怎么能同时应对这么多人?
于时,当场就被打死好几个士兵,其他士兵则夺路逃跑,赶紧去通风报信。
人们冲了出去,动静声很快吵醒了熟睡中的士兵,他们接到报信,迅速武装起来,投入镇压。
俘虏们兵器不多,又没有盔甲装备,根本不是对手,得亏有人组织,才不至于溃散,他们边战边退,一直退到了这边的马棚区,借助地形优势和瓦剌士兵对峙。
眼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这时,有个会说蒙古话的俘虏首领出来喊话,扬言要一把火点了马棚,杀死所有的马。
这些马棚里面,一共养着三千余匹良马,是瓦剌极为贵重的战争物资。士兵们投鼠忌器,这才不敢进入马棚,就这么耗着,进入了对峙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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