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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箬靠在墙边,视线一扫便能看得见信中内容。

何修远已经写到最后一部分。

他颤抖着手,写下最后几句表面请求相助,实则句句乞怜的话。

怕对方不愿意接济,又将惨状补了几句。

一封写完不算,何修远又用仅剩下的纸写了两封。

最后一封是向当初他曾得罪过的高官赔罪的,言辞卑微。

他如了所有人的愿。

弯下腰,成了他们最想看的笑柄。

他在打他自己的脸。

他在将过往忠贞节操踩在地上,亲自碾碎了,又硬逼着自己往上淬一口唾沫。

扶箬不知道何修远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何家再不济,往上追溯几代也出过三品以上高官。

哪怕从他祖父那一代落魄,父亲又早逝未能撑起门楣。

但也算是地方名门望族,家风清正。

他今日为了五斗米折腰,向恶党俯首帖耳,等同于寸寸打断往日傲骨,今后再无颜见同窗旧友。

扶箬微微垂眸,遮住眼中复杂情绪。

元盛帝的报复,终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他摧毁了这世道少有的清正傲骨。

斩断了太和殿前向他谏言的白玉阶。

从何修远被迫离开的那日起,便不会再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君主谏言。

何修远今日之后,也会从清流变作脏水。

他不会再符合时下文人心中的完美例子,倒戈之后,会迎来最猛烈的唾骂报复。

扶箬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世间事从没有绝对是非对错。

任何事,任何人都是多面的,复杂的。

这一刻的何修远折了清高骨,却也抛下了往日世俗加注的种种枷锁。

他这样的人,一旦断了最后底线,一定会心想事成,如有神助。

只要他不彻底抛弃良心,便依旧是百姓之幸。

何修远带着家里三五个铜板,几页诗和那三封信,匆匆出了门。

临走特意给扶箬留下一张存了七八日舍不得吃的白面饼子。

扶箬不饿。

这具身体也不饿。

何春花的身体随着她离开,已经死了。

扶箬再次尝试动用魂力。

还是不行。

既然那火焰说的是要好好活下去,那说明这场考验会很艰难,耗时也非同寻常。

扶箬不准备往后半辈子都和活死人一样躺着。

魂力不行,那她便试灵力。

虽然她从来到源辰就变成孤魂野鬼。

但对于正常人修要经历的节点,还是有些了解。

尤其是遇上了玉修罗和夺心镜这俩后,她没少翻看他们存的书籍。

多读书还是有用的。

平日不显,但或许在某一刻会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扶箬尝试着感应周围灵气。

源辰界灵气稀少,引气入体比修真界要难得多。

司徒勿他们这些传承家族的弟子,天赋好的也得用上月余。

扶箬因当过鬼修,了解人体与魂魄潜藏的经脉,对修行有自己的理解。

第一日便感应到了灵气。

稀薄的光点如尘埃大小,整个屋子只有十几个。

这还是在山下,靠近溪流,亲近自然的茅草屋内。

若是寻常城池,空气混浊,只怕会更少。

只有传承家族在的地方,有历代留下的阵法聚集,灵气才会稍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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