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看就到了年关,要调兵马,征粮草,没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恐怕没那么容易回转。
该叫谁去才好?
京官们在温暖的富贵窝里滋养久了,寒冬腊月,一个个都不愿意挪窝。
皇帝饶有兴致地在他们身后来回踱步。
靴子踩在厚厚的新疆栽绒毯上,没有声音,却让人有种钝刀割肉的煎熬感。
隋统领转身拱出手,凛然道:“ 微臣愿带兵出京。”
皇帝侧身站定,挡住了那半张脸上的红痕,“冬季大雪封山,你领兵经验终归不足,不知雪中行军的利害。”
他的声音里透着冷漠,“就由骠骑大将军去一趟吧。”
所有人都愣怔了一下。
崔松涛很快转过身,跪地领命,“微臣必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点了点头,踱至他跟前,却并没有伸手搀扶。
“朕不愿意做一个闭目塞听,一意孤行的君王,朕大多时候愿意放手,只因信赖臣工,朕要的不多,唯诸位的忠心而已。”
皇帝意有所指,大臣们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开始说教,都转过身,惶惶跪地表示忠心。
李洵舟静静地看着崔松涛,多年的出生入死,已经把这个不甚年轻的将军锻造成一个坚毅冷峻的老将。
皇帝挥袖让众臣起身,转头对崔松涛道:“边疆战况多变,崔将军千万别因为政令而感觉掣肘,如何调兵应对,悉由将军定夺,另擢崔荣为副将,上阵父子兵,还望二位能早些结束战事,早日归京。”
崔荣飞快地瞟了一眼爹爹,跪地谢恩,“末将遵旨。”
君王放权,是信赖,也是考验。
崔松涛深深长揖下去,“微臣,遵旨。”
等人都从暖阁退出去了,李洵舟才托着那半边脸坐下。
脑子里仍旧盘桓着那个惊人的发现。
顾常念竟然是个女人。
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到头来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欺君罔上,胆子着实大得滔天,可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震惊远大过愤怒。
如今呢,他有些留恋似的摸着有些鼓胀的脸皮。
连震惊也没有了,只剩下惶恐。
他欣赏她的气性和胆识,可正因为她的气性,自己对她做得那些事,恐怕把她推得更远了。
江望裹着一身寒气进来,李洵舟捂着脸忙问。
“她出宫了?”
江望不由得有些好笑,主子爷待顾大人的这份儿心田,可真是一点不背人,但凡碰上有关顾大人的事情,他处理朝政时的老道就全没了踪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江望肃了礼,一板一眼地回禀,“顾大人接了伞,就往北宫去了,想来是去寿安堂看安太妃去了,就是……”
李洵舟不由得蹙了眉,“她是不是很生气?”
江望说那倒没有,“顾大人还是平常模样,就是,小人觉得……顾大人她,好像哭过。”
李洵舟怅然地坐进座椅。
突然又纵起身。
“起驾,朕要去安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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