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默被那个人带走之后,老城区的人在一片安静之中还有些不习惯。
每每有人路过曾经那栋异常吵闹的楼的时候,还会嘀咕一两句,“沈平和那傻小子不回来了?”
然后又到小区门口,和熟悉的大妈大奶们坐在一起,谈论着依旧是沈默的事情。
冯光是住在沈平楼上的住户,跟沈平是酒友,每次喝酒都会听到沈平的骂骂咧咧,但更多的骂家里的那个傻子。
从小骂到大。
冯光的情况和沈平差不多,但性格迥然不同。冯光的孩子比沈默还要小一岁,是个哑巴。
——在他两岁的时候不小心从阳台上摔下去,喉咙被树枝划破,医生说要去大医院看看,去了大医院,医生说悬,要技术也要钱。也因为这一个意外,妻子和他离婚,他独自带着冯岩住在这个老小区里面。
每当沈平殴打沈默的时候,冯光都会捂住冯岩的耳朵。然后让冯岩乖乖的带着家里,他下楼劝着沈平,每次都把喝的醉醺醺沈平放在床上,然后给伤痕累累的沈默送去一些药,再给他带一些食物。
冯光动过想要收养沈默的念头,只是他还有个孩子,有心无力。
冯光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带着冯岩风尘仆仆的回到小区,门口树荫下乘凉的大妈大奶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老冯啊,你又带小岩去的医院了哦?算了吧,你那点工资,别治了,让小岩跟你一起找个工地干活,然后在结婚生子,就这样吧!”
“就是就是!都成那样了,去了那么多医院,治什么治啊~还不如卖给一个有钱人,还能赚一笔呢!”
冯光瞪着那位说卖的大妈,驳斥道:“什么卖不卖的!别当着孩子的面说!”
那大妈嗤笑一声,“哎呦,还孩子嘞,都成年了!你养不起了,不就是可以卖了吗?!就在今天下午沈平把沈默卖给了一个有钱人,开着豪车,戴着口罩,身后还跟着一群仆人,那架势,别提有多霸气了!”
“你别瞎说,哪有一群仆人!就一个!”
“是嘞,那人抱着沈默就走了,后面沈平乐呵呵的说,他拿到了一百万呢!”
“我看那沈默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谁还想买一个病恹恹的傻子呢!”
冯光听着大妈们的讨论满心狐疑,沈平真的把沈默给卖了?
他是知道的,知道沈平一直想要把沈默给卖了!因为沈默长得确实好看,而且和沈平一点也不像。
他还是没能阻止吗?
冯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干瘦却十分精神的冯岩,握紧了他的手,沉声对他说着,“岩岩,不管怎样,爸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冯岩摇了摇头,他比着手语,“没事的爸爸,不用治了。我现在也会用手语比着说话,也会写字,爸爸已经做了很多了。”
他看着沈平家被踹破的门,对冯光说:“不是沈平卖的,是有人带他走的!”
冯光透过破烂的门,看到里面杂乱无章的客厅,还有地上的鲜血,心中好像更复杂了。
——一个有钱人,主动出现带走了沈默,还给了沈平一百万。为什么?为什么不再晚一点?要是能碰到他,他希望对方看在他帮忙照顾沈默十几年的份上,救救他的孩子。
冯光就一直等着,想等到沈平回来,想问一问是谁带走了沈默,可是从夏天等到秋天,等到寒冷的冬季,也没看到沈平回来。
小区里面对他们的讨论也越来越少了。
沈默和沈平,只成为了记忆中的人,只是偶然回想起来,才会感叹道:“一个被卖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个跑去赌了,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啊估计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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