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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宸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他甚至做好了被辛巴呜嗷一口吃进肚子里的准备,都没有想过是进警察局。

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审判,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忏悔,但漫漫长夜,足够他去想是非对错。

只是他开始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掉进这个陷阱里的。明明一切都没有破绽,郁冉的意外事故做的十分自然。郁绾绾是如何知道的?

蹲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郁宸突然想起来Cindy说的那句话,无字碑下压着一封给他的信……

当时他冲昏头脑未分辨有诈。一门心思就想按郁绾绾要求的做。

宣判那日,郁老爷子看到他红了眼眶,他的侧颜像极了自己的大儿子,却没曾想他这般狼心狗肺,当初就不该接他回来。

郁宸请求给他五分钟时间,和郁老爷子告别。法官卖了一个面子给郁老爷子。

在重重守卫下,郁宸双眼猩红的望着年逾耄耋的老人。

两个人相对无言,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被带走的时候,他垂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世界上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亏欠这位老人,在童年的回忆里,只有他经常抱着自己在花园里散步,喂鱼……老人双眼浑浊,仰着头,不让泪珠掉下来。

前一段时间,郁琴突然打电话过来。郁老爷子又惊又喜,郁琴没有废话和寒暄,让老父亲去郁绾绾的房间,在保险箱里找一个日记本。

让他找人仿照真绾绾的笔迹写一封信给郁宸,放在无字碑前的石龛里。

郁绾绾把自己的计划发给郁池,让他快速布设,引郁宸入局。

几天后,郁绾绾气色恢复的不错,秦斯年带她和孩子出去遛狗,花卷戴上嘴罩后,还显得温柔一点,小金毛响响长大了不少,已经有了成年犬的模样。

一家三口拉着两条狗漫步在郊外别墅的花园里。

“挽挽,你想……去见见谭叔叔吗?”

“我还没想好,毕竟妈妈那里心结还在,不过你有时间去探望他一下吧,毕竟还有定京哥这层关系在。”

“小滑头,你让我去看……难道我岳母大人就不生气啦?”

“爸爸,爸爸,你看……”郁知非指着远处的雕花镂空铜门。有两个男人,打扮素净低调的和梅婷说话。

“定京哥,谭叔叔?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秦斯年嘴角咧开,一脸为难的表情。

“还装!!”郁绾绾假装生气,打了秦斯年两下。“请进来吧,来者是客。”

秦斯年不好意思的笑了,不会撒谎的人耳朵瞬间红了。他快步从花园的草坪上跑到门口去接人。

“谭叔叔,哥,快请进。”

“小年,你好。”谭生礼貌温和的笑着,从保密治疗出现后,这是郁绾绾第一次见到他。

三人并肩朝向郁绾绾走过去,走了一半距离,知非哒哒哒的跑过来。

“爷爷您好,我是郁知非,欢迎您来我家做客。”

谭生看到肉嘟嘟的知非和他躬身行礼,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条。

“你就是知非啊,早就听过你的故事,真是虎父无犬子,虎虎生威,你应该叫我外公。”

“外公?”

谭生摸着郁知非黑黝黝的发丝,“对呀,叫我外公,我一高兴就会长命百岁的,会给你买很多玩具,你要什么都会想办法给你,你要不要叫一声试试看呀?”

郁知非回头看看妈妈,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又转头看向爸爸,秦斯年笑着点头示意。

“叫姥爷行不行?这个阔气。”

一众人被郁知非逗的哈哈大笑。

“梅婷带知非去那边玩玩。”

郁绾绾叫人带走孩子。知非躬身后退两步才随着梅婷离开,去花园另一侧的荷塘看鱼。

“绾绾,很抱歉,突然过来有点冒昧,但父亲的身体情况不是很乐观,他想临走之前见你一面。”

女人抚摸着肚子的手顿住,心怦怦的跳起来。临走之前??

虽然不想立马承认,自己对父亲和父爱多么渴望,但听到这句话,心口软了几分。

“您二位,这边坐吧,我们坐下喝杯茶。”

郁绾绾示意秦斯年过去拉开椅子,扶着谭生坐下。

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一脸浩然正气,即便发丝比之前稀疏了很多,但依然打理的干净整齐,衣着朴素却不失威严,眼睛炯炯,没有一丝颓败。

“绾绾,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郁绾绾回想第一次见面时,她突然生出的仰慕崇拜之情,并不是没来由的,原来这就是她血脉相连的父亲。

“对不起,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所以一直没有过去探望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说说病情吗?我在国外有一些朋友是从事癌症方面研究的,也许可以帮上忙。”

谭生抿了抿嘴唇,淡然的笑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请你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我明天就要前往下一个地点进行治疗,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逐渐温润平和,眼角闪着泪光,上山下海插队支援,多少次危机重重,生死攸关都不曾流过泪。

如今看着来之不易的女儿,竟有些忍不住想落泪。更多的是愧疚和遗憾。

“一定会再见的。”郁绾绾喉咙哽咽。

“谢谢你,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你哥,定京一定会不余遗力地帮助你们夫妻二人。你们历经种种困难实属不易,日后要相爱相扶,如果我还能回来,余生愿意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

谭生话音刚落,谭定京倒忍不住两腮垂泪,“爸,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等你回来。”

“是的,谭叔,现在医学发达,用什么药我都能给你解决,你放心治疗,我们会经常去看您的。”秦斯年的大手包裹着郁绾绾的小粉拳,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知道她心里应该是在进行斗争。

“好,我会加油,你们等我康复归来,咱们爷仨好好喝一杯……茶。”

谭定京破涕为笑,这话就是糊弄鬼的。褚千鹤那日从山顶回来,听说郁琴不追究她责任的时候放声大笑,随后知道谭生活不过半年的时候,又放声大哭,那凄惨的哭声传遍了家属大院。

有委屈,有不甘,有遗憾,她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恨。痴缠半生,如今他却要死了……

从那天后褚千鹤就住进疗养院,与其说是疗养,不如说是精神病院。谭忘忧出国后没了消息,一时间谭家大厦将倾,让人唏嘘。

秦斯年揽着郁绾绾的肩膀送别谭家父子二人,在跨出大门的时候,谭生回头笑着望了一眼郁绾绾。

“孩子,保重。”

郁绾绾点点头,嗓子眼像被海绵堵了一样发不出来一个字。

“绾绾我去送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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