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的闪电和地上的滚雷渐次响起时,春天就降临了。
结冰的河面开始融化,已经没有人敢往上面走了。被冻住的河水正在逐步复苏,两岸冒出了一片绿茸茸的春意。
最先感知到春意的是迎春花,在细雪变成雨丝后,它们最先垂下了绿色的枝条,而后从那一丛丛倾泻而下的瀑布中,绽放出了鲜嫩的黄色,好似夜幕中闪烁的星子。
二月底,冬雪尽数消融,风中也透出了一点暖意。春回大地,洒下了一阵贵如油的绵绵春雨。
君子酒家中的花草也开始逐渐被雨雾唤醒,先是被搬回院中的花架上,盆里的九层塔、紫苏都变得精神了,越发茁壮葱郁。在手里有了盈余之后,君子酒去集市精挑细选了些造型简朴但结实耐用的陶盆,给它们都腾换了住处。
然后是那条家中的石板小径,从缝隙中钻出的春草开始漫过路面,层层叠叠的新绿之中,冒出了嫩粉色的酢浆草花。细长的茎上托着五瓣形状规整的小花,一开便是一丛,热闹地提醒着她行走不要踩到自己。
接着紫藤和月季也从休眠中苏醒,攀绕葡萄架的葡萄藤发出了新叶。它的嫩叶很漂亮,叶尖晕染着一抹红色,直到开始舒展才会逐渐变得碧绿。
村口的桃花林渐渐地抽出了花芽,长出了花苞,只等着哪天吐露丹霞,为人间带来芳菲盛景。
而远处黛青色的山峦尽数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雾中,只在山尖凝着一点未褪的白色。眺望过去,恍如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佳作。远处有不知名的鸟飞过,在天幕上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雨停的时候,空气很清新,君子酒抱着装订好的空白画册,不需要梯子,一个提纵就跃到房顶上。她找了个绝佳的视野,从背包里摸出一根掸子掸了掸屋脊上的灰尘,再铺上一张麻布,坐在上面,用一根炭条制作的笔开始对着远山写生。
这样绘成的风景,她翻下屋顶回到书房,再用水墨仿作,墨色晕染宣纸,显得意境更加深长。
画作送到了书坊里,老板对其表达了赞赏。君子酒订写生画册用的纸还是她帮忙找到的,这种“粗糙、坚韧、耐磨”的木浆纸本不在传统画师使用的文具之列。
时间像一尾灵巧的游鱼,轻盈地滑进了三月,沿河两岸的柳树一夜之间便绿满枝条。河面的冰层终于在底下奔流不懈的努力下被敲裂,发出了最后的叹息。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它们了。于是春水在雷鸣般的前奏响起之后,唱着歌奔向远方。
按照系统显示的阴历,此时已是二月二,龙抬头,正适合吃春饼。
君子酒早上起来和了面,将面团静置,便直奔门外。周遭春光正好,但是她一点都不关心那“春花烂漫映日红”,只在乎“蒌蒿满地芦芽短”。
山坡野林都开始返青了,跟野草争先的便是野菜,正等着识货的人采摘。从村里到镇上,一捆捆嫩绿的时鲜正在涌上人们的餐桌,接济这青黄不接的时候。
自然开始向人们开放它的宝库,从田间地头,到山林缓坡,只要眼力和阅历足够,再加以系统鉴定辅助,君子酒很轻易就能寻获自己的目标。
对她来说,加了春野菜的春饼,才是名副其实的“春饼”。带着一背包的收获回到家,她将其仔细清洗处理之后,便开始折腾春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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