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孙天鹰因为后来跟到了大巴车上而被军方扣留询问,沈雁则是因为家里有事请假回了家,柏明曦就只能暂时充当了摄像师的职责——尽管东西太重还是要靠叶宁来搬运,她只能负责最后的拍摄录制。
不过柏明曦高中时选修过摄影课,对着摄像机说明书研究了一番后就可以熟练地操作了。第一次拍摄就给了许浅和祁牧这对组合,至少拍完后大家都还比较满意。
走出许浅家的门,柏明曦拍着胸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才拍摄的时候可紧张死我了,还好没有出什么纰漏。”
叶宁道:“我看你们几个聊得不是挺愉快的,就算有些瑕疵别人应该也不会介意。”
“那可不一样,”柏明曦回忆着刚刚拍摄下来的画面,仍旧止不住惊叹:“祁牧的演唱加上许浅的钢琴曲,实在是绝配,加上他们现在热度正盛,以后肯定能成为大明星的,以后我就是大明星初亮相的见证人了……叶宁哥,你是专业的,你说呢?”
叶宁曾经被借调到娱乐版块干过小半年,那段时间北方各地到处跑,采访过不少明星,对此的确比普通人要了解许多:“祁牧的确是个好苗子,没有接受任何训练就能唱成这样子的,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拍摄后的采访里,按照地星娱乐那边的要求,叶宁询问了祁牧和许浅此前的表演经历,在得知祁牧此前从来没有进行过表演,文艺汇演前被许浅拉着“紧急训练”了一个周期就直接上了场后,两人包括杨清蝶的脸上都难掩惊讶的神色。
“作为歌手,不需要超绝的容貌,他的身高、模样、年龄都没有问题,可以说各方面都达到了标准。”叶宁最后总结道。
“那许浅呢?”柏明曦发现叶宁没有提许浅的意思,不禁问道。
叶宁不言,而是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钢琴曲。
钢琴曲的背景音嘈杂,似乎经过了部分过滤。柏明曦眨了眨眼睛:“这不是他们在文艺汇演上最后表演的那首《山海决》吗?”
叶宁点头,然后调出另一段音频:“你再听听这个。”
依旧是那首曲子,只是去除了杂音,其它部分一模一样,柏明曦没有听出来什么差别。
“《山海诀》是一首流传超过百年的经典民歌,有诸多知名音乐家对它进行过改编,这第二段音频,就是当代知名钢琴家许文季先生十一年前发布的改编版本。”叶宁顿了顿,观察着柏明曦脸上变幻的表情:“你没有猜错,这位许先生,就是许浅的父亲。”
柏明曦来不及惊讶于许浅与改编者的密切关系,因为她察觉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所以说,她是将自己父亲演奏的版本放在文艺汇演上,其实她根本没有演奏能力?”
话说一半,她又连忙打断了自己:“不对,刚刚她可是自己弹的,我虽然不太懂鉴赏,但感觉很好听啊,她的水平应该不差才是……
叶宁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网上已经有专人分析过了,文艺汇演上的曲子,的确是许浅当时现场弹奏的,所以这件事还只是在小范围人群内流传,没有广而告之。”
“十一年前……许浅才七岁,那个版本不可能是她弹的。”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应该能弹出自己小时候的演奏风格,柏明曦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许浅师承她的父亲,这一点毫无疑问,”叶宁说出自己的看法:“在音乐上,抄袭的事件数不胜数,人可以模仿另一个人的风格,但最多只会让人感觉相似,许浅却做到了一比一的复刻还原,可能这也是一种特质。”
“她的个人气质和见识谈吐都是绝佳,如果不论这一点,我很看好她成为一名闻名世界的钢琴家。但若只能一味地模仿复制,与祁牧组合倒也可以掩盖下这个问题。”
“可是……”许浅演奏的模样浮现在柏明曦的脑海中,简短的交谈,让她对许浅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一个冷静而又自持的人,一个有着惊人天赋的人,难道会甘心于模仿他人?
说着,又有电话打了进来。叶宁接起电话,那边在催促他们赶往下一位采访人那里:“该干活了……按照地星娱乐的要求,我们下周还要来他们家录制一次,你可以就这件事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问出些什么来。”
……
一连几天,柏明曦都跟着叶宁在迅海跑来跑去地采访,对摄像机的使用也越来越熟练,用叶宁的话说,这也是在培养她的交际能力,以及熟悉迅海这座城市。
只是今天的这位被采访者,有些非同一般。
临行前,叶宁就反复叮嘱,让柏明曦一会儿见到人时不能乱说一句话,甚至连要见的人都不肯透露,把柏明曦紧张得不轻,而当她真得见到了当事人时,根本不需要叶宁提醒,便已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要采访的人,居然是连段,北方地区政界大员,前军事执政官,常年出现在电视新闻当中,尤其是南北和谈陷入僵局的当下,军队高层出现的频率更是屡创新高。
这样一位放眼整个地星上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此时此刻却在迅海郊外一座荒凉的公园接受叶宁的独家采访,说出去别人可能以为这是天方夜谭。
采访内容,不外乎是连段发表一些对于几天前那起劫持案的看法,强烈谴责了发动劫持的术士联合会,并表示北方已在案发当晚就发布了对术士联合会的通缉,只要有人发现他们活动的线索,政府将有重金酬谢。
当提及到术士联合会的匪徒所使用的南方制式武器时,连段话锋一转,让大家不要被恐怖组织带偏了,恐怖组织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挑起南北双方的矛盾,他呼吁民众,要对南方保持一个良好的态度,这样才能更快地促进两方合并,重新实现地星的统一。
镜头下的连段与柏明曦在电视上见到的没什么两样,坚毅的军人面庞下,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平和,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绪。
采访结束,叶宁收起支架,却没有着急告辞离开:“我和连段先生还有些事要说,明曦,麻烦你去公园门口守一下,如果有人要进来的话,就用手机给我发个消息。”
柏明曦秉承着不乱说话的原因,点头应下,乖乖走向了公园大门那边。
这座公园贴近迅海的老城区,随着老城区一并废弃,现在已经成为了流浪汉与流浪猫狗的休憩之地,但此刻正值黄昏饭点,太阳尚未落山,流浪者们尚未聚集起来,公园内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烟。
夕阳被远方的山川遮去了半边,早已没有白日那般刺眼,柏明曦微眯着眼睛去凝视那轮红日,心里却难以像四周的空气那般平静。
叶宁的语气,居然表现出他是与连段相识的,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叶宁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在迅海有些名气,但连段是什么人?就连老家都只是在迅海隔壁的千林,按道理来说不会与叶宁产生交集才对。
如果常规的理由不能解释的话……柏明曦心里一颤,想起了附中文艺汇演那天遇见江丰正时他对自己说的话,难道……
“别动。”一支冰冷的钢管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伴随着上膛的声音:“举起双手。”
枪口紧贴着脑袋,这与劫持案那天完全不是一个程度的危及,这一瞬间,柏明曦只觉得心脏骤停,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下意识地举起了手。
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她就两次被枪对准了脑袋,在如今这个还算和平的年代里。柏明曦都不知道该感叹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这次劫持柏明曦的是一个女人,女人一只手持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则快速在她身上摸索着,将她的手机收到了手里:“这手机我先暂时保管一下,一会儿再还给你。”
柏明曦双手被绳子绑在了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嘴里被一块布严严实实地堵上,直到这时,她才能够回过头来,看清眼前这伙人的情况。
为首之人就是那个开始拿枪顶着她的女人,女人被其他人唤作“海鱼”,而她也是这一行十几人中唯一的女性,被众星拱月在其中,足见其地位。
海鱼将柏明曦的手机关机,然后放在了她够不到的地方,没有人会为她这个“局外人”多解释什么,再检查了一遍她身上绑缚的绳索后,一众人分散开来,消失在了柏明曦的视线之中。
柏明曦突然意识到了,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冲着连段来的,那和连段在一起的叶宁岂不是也会遭遇危险?
电光火石间,柏明曦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判断。
歹人们特意打好的死结,柏明曦轻轻一挣,绳段便脱落在椅子上,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自己的手机,快速拨通了叶宁的电话。
公园不算小,叶宁和连段谈话的位置又在公园的深处,柏明曦光是走过来就花了近二十分钟,那些人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她电话打到前发难。
电话顺利打通,却始终没有人接听,柏明曦急得直跺脚,叶宁本来就有工作时将手机设置静音的习惯,可刚刚明明嘱咐了要她发现不对就用手机给他发消息,自己却忘记了调整手机,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前来,只是找了个支开女孩的理由。
一曲铃声终了,叶宁始终没有接听电话,情况紧急,柏明曦一咬牙,也顾不得公园里可能还散布着那伙人的警戒人员,拔腿就向着之前拍摄的地方跑去。
一路上出人意料的顺利,柏明曦没有看到任何人,公园里也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十多个人不久前才活动的痕迹。
直到靠近了拍摄地点,柏明曦才发现如此安静的原因:海鱼和她的所有同伙都集中在了这里,以海鱼为首,呈类三角形有序排列;在他们对面,叶宁与连段完全没有在谈话的阵势,两人相隔近十米,那些拍摄设备也并未处在两人之间。
很难想象他们刚刚交谈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海鱼一行是他们当下共同的敌人,因此,两人此刻都正面对着那些人,严阵以待。虽然人数上有明显的差别,但在柏明曦眼里,眼下竟有几分三足鼎立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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