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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普下情绪沮丧极了,也不想多看一眼他心爱的白马被别人骑着飞驰而去的身影。他抓了一把青草,轻轻地擦拭着这匹新马儿身上留下来的汗水,并用宽慰的语气对它说道:“你不要再悲伤了!失去自由自在生活后再悲伤也没有用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了。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走背运,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运!从现在起我就叫你“金刚石狗”好吗?你就要像狗一样对我忠心耿耿,像金刚石一样结实刚强…”

十五、“我纳扎尔·凯勒泽克虽然已老,但我不是挂在市场上任人宰割的羊杂碎”

克孜.图古马希不止一次从毡房走出,若有所思地抬头,朝着大路远处望去,这时候她多么期盼年老的丈夫能快点回到家来,她不知不觉她感到有些疲倦和无聊,干脆在毡房门口的一块地毯上坐了下来,望着成群成群玫瑰色外衣的蝗虫围着的砂土山岗在飞舞缭绕,她坐在这儿就盼着他的的丈夫早点回来。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干什么正经事儿去了!” 克孜·图古马希自言自语说道:“我就觉得他一定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谈什么参加战争的话题。他连一麻袋玉米都拉不来,但那脾气就像一个老山羊一样倔的很,可撂起蹶子来跟一个小山羊没两样…”

傍晚时分,她那可爱的孩子穆苏克回到了家里,他把马儿四肢绑住,任其在草地上开心吃草去了。他把外衣和烂衬衫放到母亲的膝盖上说道:“在娶媳妇之前,还得劳驾您给我缝补一下开线的地方咯…”

随后,穆苏克平躺在草地上,就这样躺在那儿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这样看着母亲在做着针线的身影。

“尤勒杜斯,她去哪儿了?”

“尤勒杜斯还能去哪儿?她去放羊去了,还没回来呢。”

尤勒杜斯成为这一家人最受欢迎的一个人了,虽然克孜·图古马希有“与女孩无缘”的命运,但还是特别喜欢自己能有个女儿。因为女孩总是能围着母亲转,即使在出嫁给别人,住到了新房,但与母亲还保持着亲密的一种关系。尤勒杜斯出嫁时就会获得包括母牛、马匹以及骆驼等在内的很厚重的彩礼,她是一位身材匀称的美丽姑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褐色的大眼睛,脸上总是挂着愉快的微笑,她那一头光泽发亮头发总是整整齐齐地梳成十六个小辫子,还用丝线串珠把辫子打上结,任何一个小伙子看见她都会被她美丽的外表迷倒,看的入迷…

母亲心里明白,穆苏克打心眼里喜欢尤勒杜斯姑娘,假如一个穷人娶上一个孤儿的女儿,对老人们有什么好处?先把尤勒杜斯嫁给富裕的牧主或者毛拉后,再说让穆苏克婚姻是不是更妥当一些? 克孜·图古马希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这些事,而且一想到穆苏克跟他父亲一样倔强,刚愎自用,靠他那倔强的脾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现在贫穷状况!一想到这儿时,她就会唉声叹气起来。

躺在门前的那只猎狗,这时抬起了自己的头朝远处看着,吼叫着一股脑儿朝草原方向跑去,路上有牧人骑马走过,他用手指着什么大声喊道,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尤勒杜斯总算回来了!”母亲说了一句。

羊群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山岗上,羊群扬起灰尘沿着羊肠小路拉长队形向回走动,纤弱身材的尤勒杜斯也跟着羊群漫步朝家里这边走来,她唱着牧羊歌,不停地照顾并帮助掉队的羊只,尽快赶上前行的羊群队伍。听到她的歌声,邻近的毡房里几个妇女急忙跑出来,并向羊群跑过来,尤勒杜斯双手抱着一拐一拐行走困难的一只羊羔,向自己毡房急速跑了过来。她给穆苏克打了个手势,要他快点跟着她进屋有事商量,他们闪到屋里后,尤勒杜斯对他说道:“刚才有个人路过说在前方看见了我们家的母马自个儿在路边上的草地上吃草,背上的马鞍歪斜着,周边没有一个人…咱们的父亲可能出什么事了!我不敢对母亲说。”

穆苏克走出毡房后,不出声地绕过母亲坐的地方,轻手轻脚地朝自己的那匹正在吃草的马儿那边走去,走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从远处传来一个像哭喊一样的声音,“这是图尔干!”山岗上出现一个男孩的身影,他一路在小跑,双脚又不停地在相互磕绊并绊倒在地上,然后又爬起来上身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走来,穆苏克一路快速跑过去,赶紧一下子用手搀扶住他。

“太可怕了!”男孩由于过分激动,声带有些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他的下巴强劲抽拉颤抖着,他满脸灰尘,眼睛里流着泪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快说呀?”

“他被吊起来了…”

“谁被吊起来了?”

“我老爸!...”

穆苏克把弟弟扶着进了毡房,倒了一碗水给他喝,他的牙齿磕着木碗边响个不停。

“在去城里的路上…老爸正往集市上走去…有几个小伙子抓住老爸,并用绳子把他老人家捆了起来,推着就要走…我看到后就冲上前去阻止他们,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给了我头上一棒子,我就昏倒了…”

“快往下讲!”

“这些人大声叫喊着说什么我老爸是一个强盗,我老爸没有抢别人的任何东西,老爸倒是被别人劫掠过好几次。”

“这事发生在什么地方?”

“地点就在长着很多又高又大白杨树的纳马扎大门口附近…”

穆苏克拿起挂在墙上的那把插在已经退了色的棕黄色刀鞘里的那把弯刀,光着肩膀急忙向吃着草的马儿走去。只见他麻利地解开马儿四肢绊绳,跳上马鞍,当即喊了一句:“尤勒杜斯!...图尔干!…你们去把我们的那匹老马找到,牵回家来!我这就去解救老爸去…”

在希戈纳克城门前面,一棵古老的参天白杨树下聚集了众多人群,浓密树枝上用绳索吊着几个人。几个人光着双腿被吊挂在空中,脸部都变得歪曲歪曲八扭,模样可怕极了。几个看守正在爬上云梯,用绳索在树枝上吊挂着地上站着的衣着破烂的双手被绑在后背的几个科普恰克人。

骑着一匹白色的老马的长着油头滑脑的一个毛拉一本正经地拿腔拿调地向聚集的民众宣读了官方的一项命令。他提高嗓门大声宣读命令如下,“请大家听好! 鉴于当前蒙古西征大军即将进入我镇守管辖领地,以及当前面临紧急情况,凡不按照此前发布的上缴赋税条款拒不上缴税款以及实物者、有意囤积粮食、粮种等行为以及行为人,将按照希戈纳克城镇守发布的此项命令处以死刑处罚…”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片哗然和一阵骚动,同时也打断了毛拉的讲话。这位毛拉瞪着大眼睛朝着大声喧哗以及破坏严肃会场秩序的人群看去。三个骑手拿起鞭子抽打着眼前的民众,并催着马儿朝人群冲击。这时只见一个光着上身、手里拿着一把弯刀的年轻人边大声呼喊着骑着一匹马冲了过来。看到这个年轻人,这个骑在马上的毛拉惊慌失措,忽然地从马背上掉落在地上。

“你这个疯狗,你想干什么?”这时人群中有人喊起来:“让你的命令都见鬼去吧!谁胆敢把巴彦德尔汗王的勇敢的士兵当成街上的小偷吊在这大树上,等一会这个王爷就会带着自己的人吗赶到这儿的!…像割稻草一样把你们这帮熊人全部给收拾掉的!”

这个骑马年轻人这时便朝爬在结实的树枝上面的几个看守猛冲过来,顺势举起手中的弯刀,把绑在树枝上的麻绳给砍断了,树上的那两个侩子手顿时失去平衡边一个接着一个从上面掉了下来。

“把这个老人的手给松开或者我把你们的头给砍掉,快点说到底怎么办?”

在场的民众动手帮忙,将躺在地上的老人绑着的双手给解开了,把老人给搀扶了起来。

“纳扎尔·凯勒泽克老爸!你还好吗?”小伙子从马上一蹦子跳了下来,急切地说道:“你骑上我的马儿现赶快走!你是不是想早一点把我们丢下不管了。”

“你来的真是时候,我的孩子!”老人亲切地回答儿子的问话,接着又补充道:“这些软骨头本来是应该把那些大量囤积粮食和生活备用品的奸商吊在这儿的,而这些奸商再就收买了那些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法官大人们,他们随意在大街上抓了几个贫穷的替罪羊吊在这儿示众。亏他们能想出这种办法把我这个老头子也吊在这可大树上!你们等着瞧吧,这些狗娘养的!我有五个儿子,我不会白养他们的!我要到巴彦德尔汗王那儿好好告你们的状的!看他怎样把你们的头一个个揪下来!...”

人群顿时喧哗起来,就连那些过路的人都跑过来围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儿人越聚越多,喊声越来越大。那个毛拉拉起自己的衣襟,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骑上马灰溜溜地跑开了,那些打手们也跟着毛拉离开了人群,人们群起激昂,纷纷从拿起石头或者土块向打手们跑开的身后打了过去。穆苏克扶着老爸安稳地坐在了马鞍上。

“刚才在路上,我还邀请了两个熟人来给我帮忙助威,好在我们没有来迟!”

“好在我的脖子还比较结实。我纳扎尔·凯勒泽克虽然已老,但我不是挂在市场上任人宰割的羊杂碎,假如我去参战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光荣的勇士的,并且会随身带回一群牛羊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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