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旁观者,对的,无聊的旁观者,我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努力过,也没有为其他人去努力过,至少在我成熟之前,我都是如此的。
在我刚成年的时候,哦那是旧时代呀,应该是在我刚满十六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到现在我也无法判断其好坏的人。
我相信女孩子都是喜欢鲜花和糖果的,何况是从未接触过这些的我,认识不到几天,我就跟他走了,抛弃了我的父母,我的妹妹弟弟们,其实并不能定性为我抛弃了他们,更应该是我们之间互为累赘,不见不知便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我与他在前几年的生活非常潦草,我们在许多地方流浪,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但当时的我眼里都是他,并不觉得我跟错了人。
之后,我随着那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丰县,也曾畅想过自己会与他美好的生活下去,可现实呢!?
那是在刚来的几个月,我与他亲密接触后,我莫名的觉得心里很压抑,很沉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在那个夜晚里,我反复起夜,难以入睡,竟然思念起了家乡,可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居然无法回忆起父亲和母亲的模样,只记得父亲个子很矮,母亲身材有点胖。
就在不久后,他入狱了,他因抢劫罪而被判终身监禁,我无法去看望他,我也知道的,他不想以囚犯的身份与我见面,可我不懂,为什么一向体面的他要去冒那样的险。后来我才想清楚,也许这个小镇只是我们一时的落脚点,只要他有了钱,我们就会离开,但命运早已断绝了那种可能,我也被禁锢在这个小镇了。
没了他,我一个人根本无法生活,只能去饭馆里的垃圾里翻些吃的,有几次被人瞧见了,也会施舍我一点干净的食物。只是次数多了,我就发现了他们根本不是出于内心的善良,而是欲望,他们会蹲坐再我身旁,看着我吃东西,然后一双手假模假样的摸摸我的头发,拍拍我的背,或者揽过我的肩,之后他们就愈发大胆,开始触碰那些地方,我不敢拿去他们的手,因为我怕之后都没东西吃了,等我吃完后,已被他们摸得浑身燥热,也就被他们拉着回到了他们的住处。那时我在丰县城北,白天在那些人家里醒了,街上人很多,只能跑到一座桥下边躲着,我不清楚是在躲什么,到了晚上我还是会被食物诱惑并随了他们,我时常听到桥上边会有人在议论一个女人,一个用一点食物就能换一夜的女人,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我。
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挨个铺子去求人,求他们能收留我,可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垂涎我的身体,我在冬日里游荡,记不清多久没吃东西了,寒冷和饥饿消磨着我的精神,我苦苦支撑着,只求自己不要倒下,希望下一家是家好人家,能收留我,但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还好有人发现了晕倒的我,他救了我,并且收留了我,他是个剪头发的老师傅,后面,他教了我手艺,还告诉我,人要与时俱进,不要落入俗套。
此前无光的世界终于透入了一丝明媚的晨光,我跟着他学手艺,给他做饭,晚上一起聊天,给他洗脚,他像一个父亲对待女儿那般爱护我,来了客人他自己应付的过来,就不会让我去帮忙。不过一些简单的活儿他也试着让我着手。
免不了的,我会遇到之前欺负我的那些人,他们对着老师傅和我就是嘲笑和羞辱,说老师傅这么大年纪了居然收养了这么个小媳妇,还问老师傅,晚上我伺候他伺候的怎么样,看我状态不对,老师傅让我回了里屋,他同那些人在屋外理论,虽然流失了一批客人,可老师傅却和我讲,“他们今后不会来了,丽,你不用害怕了,再也不用怕了,他们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现在你有我,只要我在就没人能欺负你,你得好好活,活出个人样,给他们瞧瞧。”
可我真的能抬起头吗?我尝试过,但都因为我的懦弱而失败了。
有段时间人们兴烫发卷发,老师傅也没有发愁,就用火炭灼热一根细细的铁棒,用铁棒为那些姑娘少女生出了一头美丽卷曲的花团,也让我跟着学,他对我说这就叫与时俱进。
我与老师傅相处的几年中,我很少问他问题,不过实在好奇就问了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我像她远嫁的女儿,可我又好奇这几年中为什么不见他的女儿来看他一次,我刚要发问,就听到他一声长长的叹息,“丽,我的女儿她像你啊!”我这才明白,我的命运我的遭遇,会有另一个人能如此的相符,老师傅的女儿也是同我一样的,选择了冲动的爱情,随人私奔了,老师傅最后的体面仅仅是对我说,他的女儿远嫁了。
这样的平静与幸福没有持续太久,随着身旁的人与我相熟起来,老师傅也越来越衰老,他的大限来了。
老师傅死在一个冬天,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但邻里平时都或多或少的都受过他的施舍,所以他下葬时,来的人很多很多,我在人群中环抱住他的黑白照片,一张他年轻时的照片,边走边痛哭着。
唉!唉!唉!我们相识在冬天,分别也在冬天,我重生在这个季节,可老师傅走了,我对冬天不再抱有期待,美好与希望,破碎与分别,我无言以复。
他去世那晚与我说了许多话,我至今都不敢忘记他对我说的每一个字,“丽,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这房子也是租的,可怜我去后你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还好这些年留了些钱,你去人多点的地方租个铺子,咱不求人,你今后就凭师傅教你的手艺吃饭。”
那么枯槁的人,明明不可能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可老师傅他站了起来,从墙角和抽屉里,取了几件首饰和他所有的积蓄塞进了我的手里,“还有这几件,是我那死去的妻子的遗物,你不要嫌弃,这后面可以当作你的嫁妆。”
我怎能不动容,不伤心呢!“爹!”我早该喊出这个字的,我万分悔恨,这个字我没能早说出口。
他在听到这个字后,那风霜枯旧的脸上,不是笑容,不是悲伤,而是平静,他缓缓躺在床上,轻轻的回应了一个字,“哎!”
那个冬天,埋葬了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我有时也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也默默为他们祈祷,能幸福啊!
我在县南的汽车站后的几条街里,寻到了一家合适的铺子,租了下来,起初我发现只靠着剪头发的手艺,勉强只能吃饱肚子,每天都在为下一年的租金发愁,后面则听到了这里一些规矩和生财的门道,所以我烫了头发,换上了那些不正经的衣服,来的人就多了起来,有些客人也向我暗示,“小姐,有别的服务吗?按摩一类的。”“小姐,剪头发可赚不到大钱啊!”“你这发廊不小,后面完全可以搞点其他的东西。”我也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后来也就安排上了那些服务,不过从来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
当然,丰县城北的那些流氓也知道了我的落脚处,他们来我也会服务,只不过我成熟了太多,不会任他们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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