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深,青砖黛瓦。
空气中弥漫着煤炉子味儿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还有点儿淡淡的馊味儿。
黄景行一行人,像一串糖葫芦似的,叮叮当当,晃晃悠悠地穿梭在小巷里。
黄景行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小巷,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些。
孩子们追逐打闹,妇女们端着搪瓷盆,边走边唠嗑。
老人们则坐在门口,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时不时咳嗽两声,像破旧的风箱。
终于,到了家门口。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蹲在小巷逗弄一只花猫,听见动静,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黄景行站住脚步,从门口往院子里张望,肩膀一垮。
这住处比他想象的还要简陋。
院子里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散发着肥皂的清香。
庄超英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房门。
门板上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暗黄的木质。
黄景行跟着走进去,四处打量着这个新家。
两间房,一个和邻居共用的厨房,连客厅都没有。
外间摆着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柜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春联。
屋顶上搭着一个木板阁楼,一道窄小的楼梯通向上面。
黄玲放下手里的行李,指了指阁楼:“那是你姐住的。”
庄筱婷爬上楼梯,探出头来朝他笑了笑。
阁楼上堆满了杂物,只留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放床。
里屋是庄图南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
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课本和习题册,桌上还摊着一本《高考必备》。
“景行,你就跟你哥一起睡。”黄玲说着,把被褥放在床上。
庄图南走过来,拍了拍黄景行的肩膀:
“床有点挤,将就一下。”
“没事儿,我睡相很好的。”黄景行笑着说。
他帮着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往衣柜里放,柜子里飘出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庄筱婷在阁楼上整理出一块地方,把一些旧物件搬到角落。
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黄玲看着收拾得差不多了,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锅铲碰撞的声音和切菜的声音混在一起,很快飘出葱花炒蛋的香气。
“景行,你看你哥开学就要高二了,明年就高考了,晚上学习的时候……”黄玲话还没说完。
“妈,我知道,我一定不打扰哥哥。”黄景行赶紧说。
庄图南笑了笑,转身翻开了桌上的习题册。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他认真地写着数学题。
黄景行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屋,看见庄超英正在收拾床铺。
床单是洗得发白的蓝格子,枕头套上印着红色的喜字。
庄超英抖开被子,扬起一片细小的绒毛。
“爸,我来吧。”黄景行接过被子。
庄超英点点头,走到门外点了支烟。
烟雾袅袅升起,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庄筱婷从阁楼上下来,手里抱着一个旧收音机。
“这个给你,晚上无聊的时候可以听听。”她把收音机递给黄景行。
收音机的外壳有些磨损,但按钮还能用。
黄景行摁下开关,里面传出沙沙的杂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京剧唱腔。
厨房里的炒菜声渐渐小了,香味却越来越浓。
小巷口的小女孩还在逗猫,咯咯的笑声透过围墙飘进来。
黄景行站在门口,看着这个陌生的家。
墙角的葡萄藤在风中轻轻摇晃,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间漏下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
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还有邻居的议论声。
小巷里弥漫着槐花的清香,混合着饭菜的香气。
这就是他的新家了。
虽然跟他想象中的八十年代双职工家庭的住房条件,差距甚远。
只有一个两间房的小屋子,一个和邻居共用的院子。
虽然比不上黄家的三室一厅。
但这里有爱他的父母,有疼他的哥哥姐姐。
对于一个曾经的孤儿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庄超英掐灭了烟头,走进屋来:“开饭了。”
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旁,碗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黄玲给每个人都夹了一筷子菜,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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