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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这世上,条条蛇都咬人。各有各的难,谁又比谁更轻松一些呢?

想到了这许多,湘潇依旧哭不出来,眼中挤不出任何一滴可以流淌的泪水。

悲伤的人流泪,悲恸的人,是流不出眼泪的。

她只是觉得头痛,心也痛,肝肠欲裂,整个人都像要崩溃了似的,连坐着都艰难万分。

她没有开口向任何人倾诉,她知道自己的倾诉是无用的,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也难以找回。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长凳子上苦想,独自悲伤。

她甚至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有多苦,多涩。

这一路里来,她连连遇上了两个大贼!一个偷去了对于她来说分量不轻的财物,而另外一个,却偷去了她冰清玉洁的玻璃心。

伤财,可以重新获得。

伤心,却再也难以缝合。

这次昆明之行,难道真的如云在两个月以前所说的?“别去,去了才傻。去了回来什么也没有了。”

除了她自己,除了一个空空的躯壳,她现在果然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果然是,留下了她最贵的衣服,而失去了她最心爱的衣服。那件衣服之所以贵,是因为它是一件纯羊毛衫,它的材料贵。

但是它是不抵风寒的,风一吹,就会钻到骨头里去。

而西昌的风,偏偏是一年四季都很大的。而现在,冬天将要到临。

这件最贵的衣服,就是她自己。

而那件最心爱的衣服,之所以是她的最心爱,是因为它的样式好,颜色好,它穿起来很暖和。这件最心爱的衣服,就是冼锐。

而现在,冬天将要到临。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她为什么睡得那么沉?她为什么连续两夜,都不曾合上一眼啊?

在这第三个夜晚的凌晨3:30,她刚刚小睡了半个小时,就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这并不是为了爱,她并没有为他做过一些什么,她这仅仅只是在自虐,就像云喝醉了,去理发店剃光了头发一样。

不说一模一样,也是五十步与一百步。

在一串红辛辛苦苦打工三个月,正如她对老广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体验生活而已。仅仅只是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与复杂。

仅此,而已。

在昆明车站的时候,她因为要去上卫生间,而将行李包托付给了一个铁路工作人员。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铁路制服,戴着威武的大盖帽,他50岁左右的年纪,眼睛笑眯眯的。

如果父亲还活着,也一定是他这个样子吧?

他望了望她,笑着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本来她是90%的相信的,他这么一问,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还是80%的相信的。

是呀,她本来可以,带着她的行李包上卫生间的。是呀,这是大城市,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小地方。

难道,就凭那一身铁路制服,她就能够判断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即便是他在这里工作,他也一样可以是坏人。只要他走出候车室,汇入滚滚的人流,车流之中,她就再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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