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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咬一口,那香酥可口的点心在嘴里慢慢融化,轻盈口感瞬间爆发,犹如细腻的画卷令人流连忘返。虽则阎姝在捣碎绿豆时用尽了心思,可还是放多了蜜糖,只这一口,便觉着腻味得很。

珈兰无奈地抿了抿唇,却被那股子冲人甜味噎了一噎,慌忙将口中剩余的囫囵咽下,抬手掩面,咳出了声儿来。秦典墨见状一愣,当即从马背上取了水囊,正犹豫着寻个什么物件儿装水时,眼前的女子竟一把将棕褐色的水囊接了过去。

她随手将一食盒的绿豆糕递了回来,腾出了手捧着水囊,拔了塞子,径直对着那小口仰首饮下。少年心中一顿,挪动食盒盖子的手亦是停滞在空中,只余阖盖时发出的轻声闷响。

糕点噎得急,少女饮水时不禁又难耐地闷咳了几声。好在清冽的水流迅速抚平了喉头的不适,将那股子甜腻压了下去。

黑暗中,她的脖颈裸露在月光下,纤细如柳,纵是精雕玉琢的新制白玉,亦及不上这光泽动人。

秦典墨眼眸微低,漆黑的瞳眸被月色照耀出如水的温和笑意。

星光滚滚下,是何等昭然若揭的爱意,才凝又欲飘。

“小心些。”见珈兰用得差不多,他这才抬手去接水囊,一并同食盒拎在手中,“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同姝儿学的不是?”

“姝儿那是真性情。”珈兰自觉失态,以袖口掖了掖嘴角的水珠,略作出几分娇羞退怯之态,妩媚天成,“若是被她听去,可要追着你满营打了。”

“她呀,心底藏不住事儿。”秦典墨笑道,目光一刻不离,“寻不到你,可把她急坏了。”

珈兰闻言,无奈地回以一笑,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前几日收到的那封信笺。不知怎的,她抬眸迎上秦典墨那双满是自己的温和眼瞳,心中一揪,身上皮囊般套着的媚态徐徐褪去,散入夜风清冷之中。

眉如新月,眸似星辰,她的面庞似是上天的杰作,无可挑剔。

“我是故意躲着她。”

“何故?”

微风抚动了少女的发丝,洋洋洒洒地吹了几缕到身前,像是要埋没了她的曼妙。

“个中缘由……”珈兰抿唇苦笑,答道,“我怕她知晓后,反倒会误了平日差事,于大计无益。”

“你既这么说,我便只消听你的意见就是。”

“你不好奇?”

“你若不想说,半个字我都无从得知。”

珈兰闻言微滞,却见少年露出更为温和的笑意,那双与楚恒肖似的眼好似附着着三公子的魂灵般,却与那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情。秦典墨见她怔愣出神,眼底一暖,只以为是自己心中的风终于吹入了她的心墙,问道。

“京中的消息,是吗?”

“嗯。”少女仰首望着那双眼,鬼使神差地应了声。

“他们快到了。”秦典墨手中还攥着那轻便的食盒和水囊,半是提醒,半是试探。

他从未见珈兰瞧得这般认真,好像一笔一划用刀刻凿着秦典墨眉眼的轮廓,欲将其深深铭记。可秦典墨扪心自问,他同珈兰相识不久,她又一向谨慎惯了,何从生出那许些深情来?

少女眼角含泪,一腔思念无从分说,终还是别过身去,由林风吹醒了迷失的旅人。许是今日林下的风景太过醉人,又或是他今日穿得轻便简单了些,更是她与楚恒一别数月,才有了这一眼荒唐。

秦典墨双手拎着物什,无力地垂在身侧,隐隐攥紧了冰凉的食盒与囊袋。

他一遍遍欺骗着自己,说兰儿不曾将她对楚恒的心思说个分明,或许还留有转圜的余地。可时至今日,秦典墨何等庆幸自己与楚恒是表兄弟,同时,却愈发厌恶这一层身份。

“兰儿。”

她抬手拢了拢发,仰首望向天幕。

“……嗯。”

“瞧得出来,你很欢喜。”

欢喜么?

或许罢。

……

情绪不至落笔方得纾解,反倒是思念裹挟下,愈发作若有若无的颓靡,早已无从说起。

他无数次期盼着能寿岁绵长,恰如他的小字一般,如他母妃所愿。如今,他瞧着自己这一双已逐渐有了知觉的腿,终于看到了些微的希望。

经由白露数月的尝试研究,再配以放血驱毒的古法,楚恒体内的寒毒已是治好了大半。以他如今的身子,纵是在雪地里坐上一夜,也不至催发寒毒,顶多是小病一场罢了。

最要紧的是,他借着拐杖训练了一月有余,终于能站立片刻,不再是废人一个了。

楚恒心底十分清明,倒马关与梁国一战需得由他亲自出面,才能免去秦氏一族的灭顶之灾,林后的目光才会放到他的身上来。可是于楚恒而言,他更焦急想见上珈兰一面,想知道她如今一颦一笑,是否纯净如初。

不辞艰难险阻、迢迢路远的思念,又岂是一方信件可以封缄。

车马摇晃,一行人终是赶到了倒马关内的容州城。此时的容州,还因倒马关未曾彻底败退而欣欣向荣,除却街边那衣不蔽体的乞儿,几乎见不着战乱时期的情景。秦苍亲自驾马将楚恒护送入城中早已定下的一处僻静小院,方拎了马缰告退,领着一众老将前往倒马关外的大营。

楚恒无声地坐在轮椅上,目送了外祖的离开,这才由着大寒关上了院门,隔绝街上的喧嚣。

白露瞥了眼天光,已是时至午后,正好下午能稍作整理安顿,睡上一个好觉。一旦战事陷入胶着,伤员增多,再加上楚恒的身子要照料,她可没这般多的时候休息了。众人一向知晓白露的性子,便也未作阻拦,只陪着楚恒在院子里头,看着院门一点点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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