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让我监工,不许她偷懒?”
“额,那倒不必。你只盯着她,见了谁,干了什么。她偷懒什么不用管,随她去。”
“噢,懂了。小姐也怀疑她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不过.......”
见绿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宋锦鼓励道:
“放心说,和你家小姐扭捏什么?”
“小姐,翠柳把你给她的首饰衣裳,拿出去当了不少。”
“哦?下回她再当东西,你看好她把当票放到哪了。”
“她有个专门放当票的小盒子,自以为藏的隐秘,其实我早就知道啦。”
“好绿芜,你先别声张,明天开始盯好了她。”
“是,小姐。”
说话间,绿芜已经将那套刻刀递到了宋锦手中。那套刻刀的刀锋闪着银光,被装在一个皮质的工具包里。
皮包油亮亮的没有一点污垢,刻刀把把一尘不染,木柄处也没有因擦拭留下水渍浸染出现一丝裂痕。主人似乎爱极了这套工具,天天使用,日日仔细擦拭。
事实上,宋锦已经有两年没有动过这套工具了。原因很简单,陆思贤不喜欢。
“粗鄙不堪,辱没了读书人家。女子当柔顺贞静,温良谦卑。”
讽刺的是,令陆思贤不齿的雕刻让他得了三元及第。这事,还得从宋锦的师父说起。
当年宋锦和刘小胖在溪边捉鱼玩,偶然间救了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那老头儿饿的只剩最后一口气,被救后要报答两个小孩儿。
自己身无长物,只有一身雕刻的功夫。只是他这一门奇怪,入门不是使力气下功夫,而是靠悟性,能领悟才能学。
悟到多少全凭个人造化,此后再自行练习即可。
刘小胖跟听天书一样完全不知道老头儿在讲什么,宋锦却听得津津有味,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偶尔还要打断老头儿,两个人讨论一番。
看的刘小胖啧啧称奇。他听不懂,却依旧准备好吃食,日日陪着宋锦去。因为老头不让两个孩子将遇到他的事告诉别人。
于是,两个小孩儿就佯装日日在山里瞎玩。
好在老头儿只传授七日,两家大人都奇怪为何他们老往山里跑,两个小孩事先对好了说辞搪塞了过去。
第八日再去寻那老头儿,他果真已经不知所踪。宋锦意犹未尽,只盼着以后再相遇就好了,可是余生再也没遇到那个老头儿。
这套刻刀就是在第七日告别时,老头儿赠予她的。
只怕真能遇到,她也无颜再见吧。
多年练习方有小成,就为了个男人放弃了多年的成果。后来为什么又将这个技艺捡起来,还是为了这个男人。
宋锦后来才知道,这老头就是名满天下的玉石雕刻界的神级人物袁大家,他的雕品有市无价。
因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几年不见踪迹。又带着雕品在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现身,世人也习惯了他的东西出现在任何地方。
读书人清高,又爱附庸风雅。帮陆思贤行卷时,金银钱财并不能打动这些主试官员。于是,宋锦重新拿起了雕刻刀。
其实袁大家不止玉石雕刻了得,这一脉传承实际上是万物可雕。可雕木雕石,亦可雕花瓣雕树叶。
不过,世家公子官家少爷,自然要玩些普通人玩不起的东西。木雕石刻不够贵重,金银不够高雅,玉石最好,昂贵又不失风雅。
好在她这一门技艺主要靠领悟,彼时她已为人妇多年,心境体会自然和儿时不能比。虽然放下多年,只需花些时日苦练即可。
那时,她和袁大家的雕品能有七八成相似,又舍得银钱买质地极佳的玉石原材。
于是,陆思贤手里有袁大家年轻时的雕品这个消息就小范围传开了。也有人认为是袁大家收了徒,陆思贤恰好和这个弟子交情很好。
后来陆思贤入朝为官,她的这门技艺又帮陆思贤笼络了不少官员。
“他人做嫁衣还要遭人嫌弃,倘若当时是以袁大家弟子的身份站在世人面前,又会适何光景?”
想起前世种种,宋锦觉得自己真是傻的冒泡。
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眼前的把把刻刀,金属特有的凉意从指间传来。
“小姐小心,当心划伤了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金属,两年不用,也不生锈。”
“谢谢你,绿芜。”
“小姐说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原想着这两日慢慢拾掇才能把刻刀找出来。你一下就拿了出来,还这样一尘不染,想来是你定期擦拭的。”
“以前小姐刻的废寝忘食,定然是喜欢极了的东西,翠柳指望不上,我若再不收好,等再拿出来用的时候生了锈,小姐得多难过。”
绿芜见宋锦高兴,她也跟着高兴。圆圆的眼睛里发光,就像八月十五的月亮。
晚饭的时候,宋锦和父亲提了明日起想去学馆,老父亲自然十分欣慰。只叮嘱她明早不必早起和他一道,睡醒了再去不迟。
这一晚,宋锦睡得香甜,是前世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好觉。
不知是因为呕出了一口血去了病根,还是找回了前世丢失的亲朋,亦或者是将秦姨娘按在地上摩擦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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