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肩上中了一箭,又喷出一口血来。
那毒药来得迅猛,他现在脑子眩晕,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不止有方才跟刺客缠斗时受伤的疼,还有那见血封喉能要人命的毒药带来的痛苦。
他早已经支撑不住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让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有昏厥。
胯下的骏马似乎也知道主人受了重伤,朝着安阳城的方向迈开四蹄竭力狂奔。
这马还是闵先生特意从西域给他买来的乌孙马,能日行千里,又极通人性,是不可多得的神驹。
这马奔跑时气势磅礴、四蹄如飞,因着这马通体漆黑,唯有鬃毛呈赤色,跑起来时如天边的火云一般,赵宁便给他取了个名字——赤炼。
赤炼带着赵宁往回赶,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回了安阳城。
眼看着安阳城越来越近,赵宁终于撑不住了,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吓得旁边一个正在树上打盹的叫花子一个哆嗦,险些从树上摔了下来。
赤炼围着赵宁直打转,它低头去拱赵宁,见赵宁没有反应。
随后立即朝安阳城跑去。
树上的叫花子见着这一幕,感叹了一句世态炎凉,连马都这般没良心。
他看了看地上那不知死活的人,只见赵宁衣衫破烂,身下不断有血浸出来,将地上的雪染得鲜红。
叫花子看了一会儿,从树上跳下来,试探性地用怀里那根包着破布条的棍子捅了捅趴在地上的赵宁。
见赵宁一动不动,叫花子收起棍子,蹲下身子先是摸了摸赵宁的脖颈,随后皱了皱眉:“中毒了?”
叫花子又抓起赵宁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看了看,只见赵宁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是身中剧毒的现象。
叫花子轻啧一声,点评道:“脸着地居然还没破相,都晕倒了还这么在意形象。”
他毫不客气地一甩,又把赵宁脸朝地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粗鲁地抓起赵宁的手腕把脉。
“谁这么歹毒?下断肠散?”叫花子按着赵宁的脉搏,念念有词道。
“不过遇上我算你走运。”叫花子重重地将赵宁的手一扔:“看在那小友一饭之恩的份上,我就救你一次。”
叫花子从腰间扯下一个小药囊,摸出一颗药丸来,他一手捏着赵宁的嘴,将他的嘴捏开,另一手扣着药丸一弹,准确无误地将那药丸弹进了赵宁嘴里,随后捏着赵宁的下巴轻轻一抬,成功把那药丸灌了进去。
叫花子做完这一切,坐在旁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拔掉酒塞喝了一口酒,然后开始打量赵宁,半晌后,道:“长得确实挺不错的,就是颧骨略高、下巴太尖,两腮无肉也就算了,偏偏耳朵也无肉,耳朵无肉就罢了,偏偏还长这样一张薄嘴唇,一脸尖酸刻薄的短命相,一看就是个短命鬼。”
叫花子点评完又喝了一口酒,酒刚喝完,酒葫芦还没来得及拿开,便怔了怔,往城里的方向望了望,随后道:“果然是乌孙马,还知道护主。”
说罢,将酒塞塞进酒葫芦里,起身,拿起那跟烧火棍一般长短的棍子走了。
叫花子走后不久,赤炼便带着姜黎跟苏仪来了。
姜黎骑着赤炼马,身后跟着苏仪和黎朔。
“在那里!”姜黎看见了趴在地上的赵宁。
赤炼带着姜黎跑到赵宁身旁,姜黎从马上跳下来,上前去观察赵宁的情况。
苏仪跟黎朔也先后下了马。
姜黎先摸了摸赵宁的脖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苏仪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朔神色冷峻:“一定是遇到刺客了。”
“这什么刺客这么猖狂,大白天就敢出来杀人?!”苏仪道:“冀明,他怎么样?!”
姜黎拉起赵宁的手把脉:“伤得很重,不过还好……”
姜黎神色一凛,眉头紧蹙,他当即放开赵宁的手,去观察赵宁的唇,又掰开赵宁的眼睛看了看:“中毒了。”
苏仪:“什么毒?!”
“先把他弄回去再说!”姜黎立即起身道。
黎朔听闻上前两步,握着赵宁背上的箭杆就要拔,姜黎见状忙制止道:“先别拔,他现在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身上还有毒,冒然拔箭,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黎朔闻言松开了手,他将赵宁拖起来,将他放在马上趴着,又用腰带将赵宁绑在马上。
姜黎道:“你骑赤炼马去看看,凤鸣如果跟赵兄在一起的话,很可能会有危险。”
黎朔闻言,立即点头,他翻身上了赤炼马马背,结果赤炼在原地不断踏蹄,就是死活不走。
姜黎见状摸着赤炼的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赵兄的,你带着黎朔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刺客的踪迹。”
赤炼似乎听懂了姜黎的话,他看了一眼趴在另一匹马上昏迷的赵宁,带着黎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想不到赵兄的赤炼如此通人性。”苏仪道:“不愧是乌孙名马,冀明你想要吗?我也给你弄一匹去。”
赵宁独自一个人占着一匹马,姜黎只得跟苏仪共乘一骑。
两匹马往安阳城赶去,这个位置离赵府最近,二人直接奔去了赵府。
幸好离过年还有一段时日,沈老太还没回老家,要不然两人得扑一个空。
沈老太原本在后院扫雪,突然看见两个人闯了进来,其中一个人还背着一个人时吓了一跳 ,待他看清背上背着的那个是赵宁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少爷!”沈老太扔掉扫帚,颤颤巍巍地跑过来:“少爷这是怎么了?!”
“嬷嬷 。”姜黎一边扶着苏仪背上的赵宁,跟着苏仪往赵宁卧房走,一边道:“赵兄受伤了!嬷嬷你听我说,府上可有治疗外伤的金疮药?若是有的话就拿过来,还有,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棉布!再准备一把匕首!用沸水煮开了晾着,记住,匕首刃千万不要用手碰!”
“好、好!我这就去!”沈老太立即往外跑。
姜黎帮苏仪把赵宁放在床上趴着,姜黎立即上前去替赵宁把脉。
苏仪站在一边喘着气看着,他观察着赵宁脸色,道:“冀明,你看,我瞧着……赵兄的嘴唇似乎没那么黑了。”
姜黎紧皱的眉一直没松过,赵宁的脉搏确实好多了,虽然还是很微弱,但这是受了伤后又失血过多引起的,已经不像方才在城外时,几乎感觉不到。
姜黎松开手,先是看了看赵宁的脸色,见他嘴唇确实不像先前那般呈黑紫色,颜色慢慢地变淡了,他拨开赵宁的眼帘看了看。
“他体内的毒确实是在慢慢消退。”姜黎道:“奇怪……难道,有人给他解了毒?”
“或许赤炼来找我们的时候,有人替他解了毒也不一定。”苏仪听姜黎这么说,当即放下心来,自己去案几旁倒了杯凉茶喝。
姜黎有些奇怪:“会是谁呢?”
苏仪:“管他是谁呢,人没事就好。”
“子谦,我不是这意思。”姜黎道:“若是我没诊错脉的话,赵兄他中的是断肠散。断肠散毒性激烈刁钻,解毒并不容易,可赵兄……这才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的毒就褪的差不多了,那配解药的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昏迷的赵宁不知怎么的,突然咳嗽起来,姜黎顾不得再纠结解药的事,忙去观察赵宁的情况。
赵宁咳出一口淤血来,又晕了过去。
沈老太抱着一大盘瓶瓶罐罐的药罐进来:“公子,老婆子不识字,家里的药全在这里了,您看看需要哪个!”
她说完,又立即去拿其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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