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并不好坐,不单是因为他象征着帝王的最高权势而不可得,还因为这张椅子本身坐着就不舒服。
椅子的大小只要能装得下人的屁股就好,可大多龙椅偏偏设计得比床都宽,三个人坐在上面也不嫌挤,天下只能由一个人来坐,但这龙椅怎么看都不像是只给一个人坐的。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千古以来,每每风水轮流,朝代更替。如此宽敞的椅子,如果让一个人从头坐到尾,岂不浪费?
对于龙椅坐起来不舒服,唐高祖李渊深有体会。
此时,他正在龙椅上不断地站起来,再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似乎如坐针毡,又似乎对这权势恋恋不舍,即使再不舒服也得坐下。
自从他坐上这张龙椅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一切都变了样。
他给这天下定了规矩,最后却发现自己也被这规矩束缚住了。
他曾无数次在朝堂上想要脱了鞋把脚搭在椅子上听大臣们没完没了地汇报各地的军情、民情,偶尔还想打个盹儿。
他亲自坐过,知道这其中的宽敞,最有发言权了,这张龙椅足够一个人横躺在上面美美地睡一觉。
此刻,他坐在龙椅的正中间,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想拍椅子的扶手,拍扶手上那个象征帝王尊崇的龙形图案,结果椅子太宽,忽然发现胳膊不够长,什么都没有拍到。
他狠狠地拍了下椅背,“腾”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台阶。可能是因为站立得太快,脑袋有些供血不足,眼前一花,身体打着晃,险些没从台阶上滚下去。
一直躬着身子在一旁伺候的老太监,看皇上脸色不好,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上心情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拿身边人撒气。如果皇上在他面前从台阶上滚下去,把他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他连忙抢上一步,扶住李渊的胳膊,十分关切地连连道:“皇上小心,皇上小心。”
李渊低头看着面前这一级级台阶,他忽然发现每一级台阶似乎隐隐透着血色。
当年他从晋阳起兵,一路攻城略地,死伤无数,却从来都没想过流血牺牲的问题。
此时却忽然感到,他能从朝堂之下,拾级而上,最终坐到这龙位,每一级台阶上不知堆积了多少白骨,抛洒了多少热血,这帝王之路也不知是用多少尸体的堆积,才能把他捧得高高在上。
或许,以前留着的是别人家孩子的血,所以他并不觉得如何。
可如果这条血染的道路上有他自己孩子的血呢?
他还会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吗?
他感觉背脊有些发凉,整个大殿看起来不再富丽堂皇,而是阴气森森,似乎在刹那间变成了阎罗殿。
忽然有侍卫急急来报,但看了一眼皇上惨白的脸色,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李渊心里一颤,他料到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不敢问,但又急着想知道答案,声音颤抖着说出两个字:“直说……”
那侍卫顿了顿,似乎有片刻犹豫,又略显急促地道:“太子殿下在玄武门遇伏,与秦王殿下的部众拼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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