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念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儿,确有此事。陛下今日下朝便开了库,说要挑选好玉赏人,颇废了一番功夫。”
枕春一听,身子略是一颤,便以手伏地连忙稳住。昨日夜里,慕北易夸她颜色清艳明媚,配得上好玉,说要赏她好玉簪。倒难为如今政事繁琐,他竟还记得,倒也不算敷衍。只是如今说来此事,想必庄懿太后心中有所不快,总要警醒她的。
正是想着,见庄懿太后很是怜爱,慈母般轻轻抚摸枕春发鬓:“你生得干净,戴玉便衬得人婉约秀丽,想必是很得皇帝喜欢。”
枕春知道不好,强露笑颜,乖巧回道:“嫔妾年纪小,哪里配用珍贵好玉。想来常听人说,玉在山而草木润,是泽被万物的好东西。正是如太后娘娘仁慈宽厚,六宫皆能仰德。”又说,“想来陛下此举,是要提点嫔妾多感慕太后娘娘的恩慈。”
这话说得十分熨帖,庄懿太后见枕春已知轻重,便也不再好为难,差素念扶她起来。随后又嘱咐了好些要和睦宫闱、专心侍奉的话,才让她走了。
枕春折腾了这半日已是累得厉害,回了栖云轩便懒怠起来,上了小榻便唤玉兰将发饰耳环一并取了。太后赏的物件儿果然华美,沉甸甸的金簪放在桌上,闷闷一声响。枕春拾起来细看,愈看觉得这只金簪贵不可言,果然是一宫主位才配用的。如此倒显得有些蹊跷,庄懿太后发落那貌美的赵才人丝毫不见手软,可见是素来护短的,又怎么会真心赏识她呢。
玉兰一边给枕春篦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开得口:“有一事奴婢倒想起来了,说给小主听听,也不知得用不得用。”
枕春示意她但说无妨。
“奴婢进宫时还小,正是陛下登基那年。”玉兰偏头回忆,“虽听得少,却从传膳的女官那儿知道的。元皇后出身大儒世家,闺名取得十分气派,叫做惊鸿。”
“原来如此。”枕春便也明白了,将那簪子放了下去。庄懿太后做得毫不避讳。若枕春戴了便有些忌讳,总怕惹得天子不悦;若是不戴,又难免让人说她轻慢太后。便嘱咐道,“这只簪子名贵,不便时时现于人前。往后单独给太后请安时,你再给我装扮罢,也好示我一片敬意。”
玉兰依言将那簪子收了起来。
这日晚上,慕北易便又来了后宫,只是去的宓妃那里。一来慕北易从未独宠过谁,枕春想,宓妃那等冶艳身姿,数载荣宠未衰也是常事。可惜是个运道不好的,没得个一儿半女。
晚膳前便有乾曦宫人前来赏赐东西,是一对儿上好的花顶无暇昆仑玉簪。那般成色果然罕见,好似冰雪一般洁净。枕春见了很是喜欢,可碍于今日之事,只得让桃花收起来。桃花很不高兴,连说可惜。
如此也算得清闲。用过晚膳后,永宁宫的膳房破天荒地奉上一道异域点心水信玄饼。那透明冰凉的琉璃盏里,晶晶亮的小点心馔着黄豆粉。枕春拾着汤匙轻轻摆动,从琉璃盏里将水晶般儿的冰团子捯弄,便看见小喜子急匆匆的进来。
“追你魂儿了还是怎么?”桃花在门口让他撞得一个趔趄,嗔道,“小主今日得了个冰凉好看的糕点,留了许多给你呢。”
枕春抬头看他:“慌慌忙忙的什么样子,你来尝尝这道水信玄饼。”
小喜子气喘吁吁,一抹头上的汗珠子:“小主心疼奴才,奴才感激。可外头可都传遍了,玉芙宫出了大事儿,就您还不知道呢。今日陛下本去了宓妃娘娘那儿,靴都褪了。同宫的恣嫔小主忽然身子不适,差人来禀告,要将陛下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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