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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皖郡主一舞成名,接连几日,宫中上下都在议论,说她不止舞姿精妙,容貌更堪称绝色,十五一过便加封俪妃,深得陛下宠爱,更有人私下说,新晋的俪妃比虔贵妃更得圣宠,若是诞下皇子,唯恐皇上就要易储。这话传到栖霞宫,姀妃听后只蔑笑一声,道:“宫中妇人便是这样喜欢搬弄是非。”

说起来,长明宫这几日倒十分安静,那虔贵妃并未在听闻这些风言风语后气急败坏,也没有因害怕失宠而殚精竭虑,她的释然,众人看不明白,也许姀妃是明白的。津国同寰方敌对数百年,近年通过联姻才有所缓和,先帝时便有一位临稔公主出嫁寰方,如今寰方将郡主送过来,不过是同样的路数,或许俪妃会得皇上宠爱,但她和她的孩子都不可能再上一步,更别说威胁皇储。

天气回暖,姀妃的身体日渐好转,趁着阳光好,挪了躺椅到院中晒太阳,出了暗无天日的寝宫,她倒精神许多,不时同姑姑说上几句话,或是闭上眼打盹儿,栖霞宫里渐渐有了生气。

一个午后,她如常在院中小憩,我上前添茶,她突然开口:“瞧你这满手冻疮,在家没吃过这样的苦吧?”我埋头答道:“回娘娘,奴婢不觉得辛苦。”见她没再说话,我退到一旁,手上的冻疮奇痒无比,只能咬牙忍着,以前爹娘从来舍不得让我做这些,生冻疮这还是头一回。

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阳春三月,墙角的梨花开得正盛,远远看着一片洁白,时而微风袭来,惹得飞花满天,想起以前在郊外见过的山花烂漫之景,与眼前的素净淡雅却是截然不同。如今,这院子里也渐渐添了许多别的颜色,花开似锦的海棠,清新淡雅的紫丁香,花叶兼美的杜鹃,因着姀妃四月初的生辰,尚寝局这半月里陆陆续续送来好些花草,栖霞宫里冷清许久,难得见到这百花齐放的春色。

众人忙着寿宴的事脱不开身,便令我独自去尚服局取新衣,皇后赐的云锦早在一个月前就送了过去,云锦贵重,听说司衣处专程请了能工巧匠连夜赶制,昨日才制好。原本栖霞宫的人在外是不受待见的,如今皇后亲自操办姀妃生辰,各宫心里多少有所衡量,反正我这一路遇上的各宫宫人脸色都极好,连司衣处的掌司都笑着打趣,“哟,是咱们栖霞宫新进的小孟鸽呀,真是水灵,不愧是在姀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我笑着一福,取了衣服便往回走,我可是见过他将身边的小徒弟屁股打开花。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地面因着昨夜的一场雨仍有些湿滑,以前在泥地里走路总会弄脏衣服,所以格外小心,唯恐弄脏姀妃的新衣。路过御花园时,几位嫔妃正聚着赏花,见我捧着的衣服,知我是栖霞宫的人,于是唤我上前,我心里一颤,忐忑得挪着步子过去。

“瞧咱们姀妃姐姐,病了这么几个月,可算是好起来了,又赶上生辰,当真是大喜!”先开口的是徐美人,她说完,捂嘴笑了一下。

说着,宁贵人也起身过来:“可不是!皇后娘娘真是体恤她,赐了这上好的云锦不说,还亲自操办寿宴,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差事,她病了那么久,总得请些个巫人法师驱驱邪,那栖霞宫她独自住了那么久,我们可不敢轻易踏足,若是冲撞了可不好!“

面前一同坐着的还有橦贵人,她年级最小,许是觉得宁贵人的话有些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抬头望过来:”这衣裳真是好看,难怪说云锦一匹之价不下白金,只看这色泽纹理,便不是寻常锦缎能比的,我还是头次见呢。“说着,一边走过来。只见她伸手正要抚上新衣,徐美人忙道:“橦妹妹可要小心呀,这缎子可是从栖霞宫拿出来的,小心惹祸上身。“说完,看了我一眼,又刻意改口:”我是说,这云锦何等金贵,又花了这么多时日裁好,小心别碰坏了,不然姀妃还没穿上身,就白白糟蹋了,皇后娘娘知道了,定会怪罪的。“闻言,橦贵人只好惺惺的收回手,转身坐回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膝盖隐隐作痛,几人还没说完话,我只得咬牙继续等着,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想来她们也不好挑什么毛病,大不了挨到天黑,只当是听戏。

说话声中突然穿插进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母妃你看!”说话的是那位公主。

花亭中的几人闻声看过去,接着齐齐行礼:”恭请贵妃娘娘金安!“宫中只有一位虔贵妃,原来她便是虔贵妃所生的珮荨公主,原来他竟是当今太子韩佶。

“今儿这御花园好生热闹!”说话间,虔贵妃已带着公主走近。公主目不转睛看我,她越靠近,我越将头埋低,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恐惧,唯恐她瞧见这张脸,记住这幅样子。

最先答话的依旧是徐美人:“尚服局用东渡进贡的云锦为姀妃裁了新衣,姐妹们心生好奇,想瞧个新鲜,便叫这宫女拿过来看看,“不等她说完,宁贵人忙凑上来,一脸谄媚:”贵妃娘娘日日陪伴陛下,这样好的云锦,也只有娘娘配得上,用在姀妃身上当真是可惜!“

虔贵妃脸上看不出喜怒,倒是公主一脸疑惑,她自是听不明白,只抬头看看面前的几个妃子,然后转头拉她母妃的手:”母妃。“

乾贵妃笑着摸摸她的脸蛋,一边轻声说:“珮荨年幼,听见什么也就说什么,若这些话传到陛下耳中,只怕要惹陛下不高兴了。”几人闻言色变,忙跪下请罪,见虔贵妃没再多说什么,便请安退下。

花亭之下清静许多,膝盖早已失去知觉,虔贵妃带着公主到亭中坐下,片刻,幽幽问道:“你是栖霞宫的?”

“回贵妃娘娘,奴婢是栖霞宫的。”我叩了个头,答。

见前方无人再答话,便提着一口气继续跪着。一盏茶的功夫,虔贵妃才起身,缓步走过来,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差点噗通而出,她微微俯身,发髻上的步摇丁玲作响,一股温热缓缓靠近,我屏住呼吸,突然身后有人喊道:“母妃!“来得好生及时。

韩佶快步上前跪到我旁边:“儿臣给母妃请安!”

虔贵妃重新站直身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父皇要询问功课,儿臣正赶去亓元殿,见母妃在此,特过来请安!”

闻言,虔贵妃欣慰一笑,“正好,我带珮荨去陪你父皇用膳,你随我同去吧。”

“是!”他起身时朝这边瞥了一眼,我只以余光回应。

虔贵妃带着一双儿女离去,太子不时回头,想要开口却又不敢,突然公主也跟着回头,看了我片刻,扯扯虔贵妃的衣袖,伸手指过来:“母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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